森林里的小动物并不多,也基本都是十几年前那场迁徙留下的孱弱或者弱小的一批,洛春当年只是想让它们都安稳地度过冬天,久而久之竟成了一种习惯。
他会挑选一些柔软温暖的物品,比如软垫、抱枕、毛毯、围巾,用可降解材料包装好,唤出一大批蒲公英团团。
这算得上是个大工程,除去召唤蒲公英的魔法,他近年还会录进去一句祝福,随着蒲公英一起飞到小动物家前。
等一切做完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洛春把最后一个包裹吊在蒲公英底部,然后自己拎住,再次向帕帕恰西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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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静悄悄的,早过了小动物们入睡的时间,每一步脚印落在雪地上都是奇怪的嘎吱声。
洛春举着那枚蒲公英,转过草丛与荆棘,脚步比平时更急。
他平时会注意自己动作轻一点,以免打扰到小动物休息,但此刻却管不上这么多,几乎是要跑起来。
他想起阮绵昨天返程时魂不守舍的样子,但当时自己拘泥与礼节,没有选择深入聊下去,轻描淡写地翻了页,此刻却越发后悔起来。
他思绪迈得比脚步快,控制不住地想小羊要是不在该怎么办,出了什么意外又该怎么办。
这些念头像夏天骤然升起的风,狂乱地卷乱所有思绪。
他越想越心慌,已经脑补到了最糟糕的情节,大步闯进小羊的地盘——
阮绵坐在台阶上,手里抱着书,在浅黄色的小桔灯下,小口小口地嘬保温杯里的热可可。
洛春心里悬起的石头重重落地。
阮绵带了一条喜庆的红色围巾,是第一次见面围的那条,雪安静地落在他发间,染湿睫毛,两只小角赤裸地露着,像被吃到底部的冰淇淋蛋筒。
他对洛春的到来很惊讶,站起来走向他:“先生?”
洛春仍在气喘,明明胸腔中的火热气体已经呼出身体,可是思绪仍然是滚烫的。
“你去哪里了?”洛春听见自己平静的语气问。
“我又去了一次镇上。”阮绵语气怯怯的,歪着头看他,“先生你说过不用,但我还是——”
他话没说完,洛春已经紧紧将他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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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诞生那天起,洛春便被教导要有分寸感,如果力量不足够让生灵畏惧的话,那就做能带来舒适和温暖的神明。
所以他一直如履薄冰,控制好边界,讲究好语气,时时注意社交距离。
这是他一生都不会做的事情,如此强硬地将另一个人拥入怀里,让体温交织,让呼吸混乱。
他触摸着阮绵的肩,扶住他的脑袋,在拥抱的同时几乎也将他送往自己怀里。
这是他想了好久的事情,在脑海里临摹了无数次,所以才会在下着雪的平安夜里,做得顺畅无比。
他甚至能感受到阮绵柔软的头发,落在自己颈侧,每一次微小的动作带来的都是战栗,被感觉细胞接收后传入神经中枢,让他头脑发烫。
太温暖了。
明明有雪落进衣领,在发间形成易碎易破坏的结晶,但洛春身体四肢依然是热的。
洛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一个喜欢拥抱的人。
此刻万籁俱静,洛春的蒲公英花束自四面八方散去,像制造了一场逆行的雪。
“我等了你一下午。”洛春将额头放在阮绵的肩上,传出的声音闷闷的,“我以为你出事了。”
阮绵顺从地让他抱着,像哄果果睡觉一样轻拍他的背:“先生,你在担心我吗?”
洛春便不吭声了,他也不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任何的解释,这时候却意外地别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