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萧烨眼也不眨的答道:“歌儿说什么我都信,便是你说,是你亲手将刘素送到益阳的,我都半丝不带怀疑的。”
“我是他的挡箭牌,与亲手将他送到益阳有什么不同?”王弦歌有些失落:“这样与你说吧,刘乐府上的钱财,不只花到外室身上,更多的其实是流到了益阳,刘素不知何时就与萧荣勾搭到了一起,眼下若是我没算错的话,萧荣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唉,我为着保命,只能待在候府,说不得到时还得助纣为孽,赚下的银子,也会让刘乐供去益阳,给萧昇充做军资养私军……”
“歌儿,你说的,都是你梦中的事情?”萧烨有些迟疑,当下收起嬉皮笑脸,有些意外的问道:“萧昇为何要养私兵?他是打算反叛吗?”
“乾元二十四年,大王爷萧昇以清君侧为名,攻向京城。”王弦歌毫不犹豫的说道。
“现在才乾元一十三年……也就是说萧昇将在十年后反叛?”萧烨虽然早有猜测,却仍是忍不住心下发寒:“他,以清君侧为名,清的是哪个侧?”
“乾元二十四年初,建昌府水患,永守府地动,两地伤亡不计其数,乾元帝派秦昭竺、秦昭林分别去两地平民患,这二人却因着私利,弃灾民与不顾,只顾着到处收集银钱,最终造成两地遍地饿殍,生灵涂汰。”
“萧昇借此机会,封刘素为前路先峰,举了清君侧大旗,声讨秦氏奸逆,一举攻入京城。”
“他,胜了?”萧烨有些难以致信:“我大周百万雄师,萧昇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能攻到京中?”
“建昌府水患造成流民四窜,为着活命结伙四处打劫,秦昭竺被流民杀死,秦贵妃大怒,派了二十万雄师离京平乱。正值此时,北契丹经高人推算,即将百年寒至,他们为着生存,一举攻入幽州,北方吃紧,陛下为着驱赶北契丹,又从京营卫抽走了五十万大军,挥军北上。”
“原来如此!”萧烨一时没有撑住,跌坐在了石凳上,急声连问道:“那我呢?萧煜呢?我父皇糊涂了,那满朝的文武呢!”
“我梦中没有你~”王弦歌幽幽的说道:“梦中对你的记忆,便是被刺客刺杀落入湖中,生死不知,尸骨无存。”
“萧煜因此一蹶不振,为着反抗秦贵妃,他整日里饮酒作乐,跑马猎奇,游山玩水,等他发现京中危急,回到京中时,刘素已经兵临城下,他已经难挽颓势,最终与西城门共存亡,死与乱箭之下!”
“啪!”的一声巨响,极是厚重的石桌,竟在萧烨一巴掌的打击下,瞬间掉下一角。
他脸上青红交加,眼睛瞪得极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字一句的问道:“那,秦氏呢!她与娘家人惹出这么大的事非,难不成还能稳居贵妃之位?”
舍我其谁
“我不知道她,因为我早在城破的时候就醒了。”王弦歌感觉脸上有些痒意,伸着手抓了抓,却越抓越痒,越痒范围越大,一时之间从额头到脖子,手腕,所有祼露在外面的地方都开始痒了起来,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抓,却发现手上不知何时出满了红色的痘印,又痒又疼,一时忍不住惊叫出声。
陷入在难过之中的萧烨被这声惊叫给唤回了魂,他嘴角扯了扯,从袖中拿出一瓶药膏出来,巴巴的递了过来:“喏,抹上就不痒了!”
“你怎么知道?”王弦歌接过了药膏,一边问一边往手上抹,那药膏上手清凉,极是舒服,抹到哪里,那痒意便立马消停了下去。
“你自小便不能吃豌豆黄,这庄子里的下人不知道,竟做了这糕点端了出来。”萧烨忍下心中的得意,伸出手在膏中抹了些,往王弦歌的额头上擦去:“还好,我早早的就备了冶过敏的药膏,不然等到医令来,你非得抓伤了皮不可。”
咦?
王弦歌猛然想起,她初吃第一个豌豆糕时,萧烨的神情好似有些古怪,又见他竟然备着冶过敏的药,心中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你是故意的!”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怎么可能!”萧烨举着手指,认真的围着王弦歌的脸打量:“我只是好奇,你都将我忘了,会不会也把这豌豆糕忘了?你当时伸手时我就想阻止,又怕你骂我小气,连个糕点都不舍得让你吃。”
“你!”王弦歌有些无语,她不知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模样,被萧烨沾着药膏到处抹,一张脸都清清凉凉的,极是舒爽。
她看着面前靠得极近的一张俊脸,猛然才发觉二人似是离得太近了些?
然后,她又突然想到,自己竟然放任萧烨帮自己抹脸!
虽然此处是凉亭,没有镜子,可自己完全可以回到庄子里寻镜子,或是让守在亭外的丫头们来抹药,怎么就放任萧烨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的呢?
而且还是这样的后知后觉,毫无排斥——是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还是二人以往真的一起青梅竹马的长大,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接近?
王弦歌脸上飞红,一把推开萧烨,站起身子离他远远的说道:“你这个登徒子,谁许你离我这么近的?”
萧烨被她猛然一推,连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他莫名其妙的看着王弦歌:“你以往过敏都是我抹的药,这又怎么了?”
“你!”王弦歌气急,她怎么好意思骂萧烨这是占她便宜,毕竟她刚才都没反应过来,好像还仰着脸让人家抹药的:“怎么了,怎么了,你故意让我过敏,是不是就为了占我便宜?”
“你这心思好诡诈,就单纯的为了看我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竟然就放任我吃下会让我过敏的东西!你难道不知有些过敏会要人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