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挺直腰杆找船头借钱,没有心理负担,可是找之辉开口,是要翻过大山跨越大海的勇气。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两人同时回头,之辉站在他们身后。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比如被捉奸,爱君的心咯噔一下,然后血液涌上脑袋。
"你自己和之辉说吧,我回去陪嘉仪",船头侧身,闪回大厅。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说吧"
他烦躁得习惯摸向口袋掏烟,想到爱君站在面前,又作罢,改双手抱胸,"你看上船头了?"
你为什么总是咄咄逼人
窗外知了声,声声入耳,声声催眠。
窗内,头顶泛黄的天花板,页扇一圈圈转,每转一圈发出吱一声。爱君趴在一本《数理化自学丛书》上,眼神困倦,意识濒临涣散。
"好了没?我想回家睡觉",无精打采的哼唧。
自从她家改作肠粉粥早餐店,每个寒暑假和周末,早上五点天未亮起床帮忙备料,等待六点第一波客人准时进店,一直忙到十一点,邓玉婵才放她自由活动。
还没来得及补上一觉,之辉把她从家里拖到图书馆,说要给她补习,首先先检查上学期期末考卷。
"成绩麻麻地,好几道是送分题啊,你怎么会选错呢?你再混下去,肯定考不上z大"
她的成绩属于班级中上游,若是保持目前的势头,考个普通本科大学没有问题,再不济,考个中专,她连专业都想好了,当护士或者药剂师,"我不一定要考z大呀",第二个哈欠。
"我在z大啊,所以你也要去z大,以后我可以罩你"
谁要你罩,香港警匪片看多了吧。打瞌睡的脑袋说不出脑海中反驳的话。
"可是我才高二",她又打一个哈欠。
看她眼底一层淡淡的青色,他总是心软:"等高三就来不及了。你先趴着睡一会,睡醒再学习"
说多无益,她已经合上眼见周公。
爱君从来不否认,她后来考上z大,很大部分是之辉的功劳,买教科书,亲自辅导,闹钟式催促,像执杆和杖的牧羊人,赶着她这只小羊往前走。
但是过程是煎熬而枯燥的。这人周周出现,她就没有点自由时间,"之辉,你在学校没有别的事情做吗?参加些社团,竞选个班委啊主席啊,谈个恋爱什么的。别老把时间花我身上嘛"
"你想我谈恋爱?",他扬扬眉毛,"还是你想谈恋爱吧?和谁?那个杨康?"
"算了",她低下头看书,"当我没说。我是为你好"
没看几行又抬头,低声说道:"老实说,我不想考z大,考外省别的学校也可以。我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北京啊,上海啊,都比广州繁华吧"
"不行",之辉的脸比刚才更严肃。
"为什么不行?这是我的人生,爱考哪里考哪里,你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