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皇上对我的说法还是将信将疑。
我好笑地反问:“那皇上认为该有多复杂的故事情节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祁云海的神色不对劲,还有他当时应该有话要对我说,是你故意打断,然后想办法把我支走的,要不是心里有鬼,你为什么要急着拉走我?”
我的脸色沉了下去,语气也生硬起来:“皇上,我和祁云海,最多只是站在一起说说话而已,难道我连跟人说话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他不依不饶地说:“问题不在于跟他说话,而在于跟他说了什么!”
我的火气上来了:“说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还是皇上以为,我在泄露什么重要机密,甚至在跟他密谋什么?”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皇上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紧追着问:“那皇上是什么意思,请明说好吗?老是这样拷问来拷问去,我心里没底,我是皇上的姐姐,不是皇上的囚犯。”
“你不只是我的姐姐,你是我的……”他猛然打住了,我也低下头不再吭声。
这是我们之间的禁忌话题,自从上次领悟到他的心意后,后来再仔细体味他的言行,越发肯定了当时的想法。
既然明白他的心意,知道他一切无理取闹的行为都不过是吃醋而已,我不禁起了一点怜悯之心,态度也软和了下来,温言道:“那枝花真的不代表什么,就算祁云海有什么想法那也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的,我又不喜欢他。”
果然,这句话消解了皇上所有的抵触与急躁,他立刻会心地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祁云海那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配得上姐姐?母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尽喜欢给姐姐介绍一些老头子。”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祁云海再怎样也是中年帅哥,跟老头子还是沾不上边的,皇上不待见人家,就把他形容成这个样子。
我故意说:“母后会这样撮合,是因为姐姐我也老了呀。”
“你老了?”
“起码比皇上老。皇上两岁的时候我四岁,皇上十岁的时候我二十,皇上二十的时候我四十。”
皇上挑起眉:“你这数是怎么算的,我二十的时候你就四十了?”
我扳着指头说:“是啊,皇上两岁我四岁,我的年龄正好是皇上的一倍,所以皇上二十的时候我就四十了。”
皇上大笑:“你怎么不说,我一岁的时候你三岁,你的年龄正好是我的三倍,所以我十岁的时候你三十,我二十的时候你就六十了呢?”
我也忍俊不禁,但,“不管怎样,我比皇上大,这是铁的事实。”
“两岁而已。”他对此不以为然。
“如果是男人比女人大两岁,那的确只是‘而已’;可如果是女人比男人大,哪怕只大一天,也是女大男小,不合适的。”
他索性不跟我争了,蛮横地说:“我是皇帝,我说行就行!”
我不得不提醒他:“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他目光灼灼地问。
什么问题?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在天下百姓眼里,我们是姐弟啊!
年龄的大小的确不算什么,可一旦涉及到人伦大防,就算你是皇帝,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可是这些怎么好跟他说呢?我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这会儿真有点头晕了,想眯糊一会儿。”说罢,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要怎样才能让他明白,我和他是完全没可能的呢?
落叶人何在(一)
关于祁云海求婚的事,我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如实向太后禀告,不然我怕自己处理,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太后听了之后倒没说别的,只是问我:“你完全不能接受他吗?母后的意思是,假如他真的征服了高哥丽回来,向我提亲说要娶你,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他?”
我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说:“如果这事只是我个人的婚姻问题,那么我的回答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但如果,这事关系到江山社稷,我唯母命是从。”
若我的婚姻能起到巩固朝廷的作用,我便舍了自己又如何?本来也不过是个下堂妇而已,顶了这公主头衔,难道还真拿自己当高不可攀的公主了?即便是真公主,如兰妃、落花、落叶等,当她们的父王要她们离乡背井去异国和亲时,还不是得乖乖从命。
太后却叹道:“傻瓜,你的婚姻,永远只是你个人的婚姻问题,与江山社稷无关。在母后心里,没有什么比我女儿的幸福更重要的了。”
“母后”,我看着这个任何时候都把我摆在首位的人,“那您说这件事女儿该怎么办呢?”
太后给我捋了捋头发说:“你顾虑得也有道理,在领兵出征的关键时刻,的确不能打击他,只能鼓励加安慰。”
“所以”,我无奈的一笑:“当时我只好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他。”
太后也点头道:“不能不答应,就只能含糊其辞了。”
“可含糊也是答应啊”,提起这个,我就有点着急:“女人含糊,男人会以为你只是害羞,其实心里是乐意的。”
太后忙安抚我:“没关系,你没有明确地许诺,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具体怎么做,还得看这次征战的结果。如果无功而返,不能恢复渤阳候爵位,我想祁云海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提了;如果作战形势大好,到时候再想个妥善的办法,让你既不用嫁,也不会让祁云海过于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