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有的线索又断了。
此时已过了午膳时间,在琰亲王的殷殷款留下,我在王府用了饭。一来在母后面前承诺过要跟这些权贵多打交道的;二来,看他追凶失利的郁闷样子,也不忍坚拒。
用过饭,不好抹抹嘴巴立即走人,又留下喝茶,再探讨了一下缉凶、养伤之类的事,直到把琰亲王劝得再次躺下后,才起身告辞。这时已差不多未时了。
在王府外面的大街上,我命驾暂停,跟崔总管打起了商量:“我以前从未到过京城,难得今日出宫,天气也不错,我想到街上逛逛,顺道买点东西。”
崔总管说:“公主要买什么?奴才派人去买就行了。”
我如实道:“其实也没想好要买什么,反正宫里什么都不缺,我就是在宫里待闷了,想自己走走,散散心,再随便买点啥。”
崔总管急了:“公主,恕老奴不能答应。要是公主有什么闪失,老奴掉脑袋事小,太后娘娘会伤心死的,呃,老奴这张臭嘴,太后娘娘会千岁千千岁,怎么会死呢?”
我很想告诉他,千岁千千岁之后也还是要死的,可这些实话在宫里属于大忌,我也就没争辩什么了,而是扯出了别的由头:“皇上最近关在殿里养病,实在是闷得慌,我想给他找点稀罕东西让他开开眼。”
崔总管还是那句话:“公主想要什么,奴才派人去买。”
这回我的态度很坚决:“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看到了喜欢的才会买,没法吩咐奴才。”
“公主,街上很乱的。”崔总管脸上谄媚的笑早已换成了苦笑。
“你是说,我母后和皇上弟弟治理国家不利,连京城都乱成一团糟,害得仕女们不能出门?”
他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苦瓜皮:“奴才不是那个意思。”
我笑眯眯地说:“不是就好,那我们走吧。再磨蹭下去,赶不上宫里的晚膳,让母后等着,那才真的糟糕了。”
就让我任性一回吧。以前是穷,手里很少有过私房钱,也没买过什么;现在倒是有钱了,人又变成了笼中鸟,难得出宫一趟。上次回去的时候身后还拖了个尾巴,害得我什么都不能做。这一次,怎么样也要在京城逛一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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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杀人夜,琰亲王的卧室。
一把亮晃晃的大刀搁在脖子上,琰亲王颤抖着说:“大虾,金银财宝都在柜子里。”
大虾:“瓦才不稀罕你的臭钱!”
琰亲王:“亲王的印绶在中间抽屉里。”
大虾:“瓦才不为朝廷卖命。”
琰亲王:“瓦在被子里。”
大虾:“瓦才不要臭男人!瓦只喜欢女人。”
琰亲王:“那大人要虾米?”
大虾:“你听清楚了,瓦打劫的是粉红票!”
思君如满月
跟崔总管吵了半天,最终仍然没能逛成街。
起因还是我们这只队伍,尤其是我坐的这辆车子太招摇了。我在车上的时候,只看得到临近王府的那一面,虽然也有路人驻足,但还没到水泄不通的地步。等我真的从车上下来,才发现另一面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我们有卫队守护,他们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大声喧哗。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那黑压压的阵势和比雨点还密集的窃窃私语就足已让我裹足不前了。
站在车旁向各方含笑致意,他们也抱以友好的微笑。本来气氛尚算和谐,可惜,我的耳边很快就传来了崔总管雷霆万钧的一吼:“梵音公主在此,尔等还不跪下见礼!”
众人一惊,有的现呆瓜样,有的呈茫然状,也有个别老实人,闻令而动,双腿一软,人已经跪了下去。有了领头的,其他人也相继跪了下去。
事情演变到此,我知道逛街已经彻底行不通了。穷娃子乍得富贵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能自由闲逛,可能还只是其中最小的一种。未来还有什么在等着我,我无从知晓。
重新上车,考虑到崔总管之前的提议,我想了几样宫里比较少见的平民食品交代下去,然后,认命地打道还宫。
我要的东西很快就买回来了,只有一样家乡特产京城缺货。我把那些东西分成三份,自己留一份,另外两份准备给太后和皇上,也算我上街一趟带给他们的礼物。
刚把东西分完,刘嬷嬷又让人抬来一口大箱子说:“公主,这是琰亲王派人送来的谢礼,公主要不要过目一下?”
“他还有谢礼?”我惊讶地看着那口描着五彩云朵的箱子:“为什么我走的时候他提都没提,要等我走后再冷不丁地送来呢?”
刘嬷嬷揣测道:“大概是怕公主不肯收吧,公主自进宫后,多少送礼的人都被挡在门外了。”
这倒也是,如果我肯收的话,这瑶光殿只怕得专门辟出一间屋子来放礼物才行。可是我既已在母后身边,无论吃穿用度应有尽有,我还贪别人的东西做什么呢?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人家送礼给你,即使现在无所求,也是为了将来某一天做铺垫。我可不想为了一些我根本不需要的东西背负一堆人情债。
琰亲王知道我的习惯,索性连招呼都不打,径直送了来,大有强买强卖之势。不过,他是朝廷重臣,真正的实权人物,根本没什么需要求我的地方,他送的谢礼,大概就是一些玩意儿吧。
“你们打开给我看看。”如果不是很贵重的,就留下来赏玩,贵重的就还回去。
几个宫女巴不得一声,七手八脚地把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给我看。还真有几件稀罕玩意,比如异域风情的首饰和布料,造型奇特的玉连环。其中最珍贵的是一颗夜明珠。我把装夜明珠的盒子拿在手上说:“这个我下次遇到亲王的时候还给他,其余的,你们先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