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太医忙跪下请罪:“是臣等失职了,但这些话臣等不只一次劝诫过皇上,还请太后明。”
太后做了一个手势说:“起来吧,哀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哀家也曾劝过皇上几回,也要他听得进才行啊。”
在这过程中,皇上始终静静躺着,一言不发,不道歉也不辩解。大家都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所以数落了两句后,太后就转向小安子问:“药煎好了没有?”
小安子躬身答:“就快好了。”
太后吩咐道:“煎好了就赶紧拿来给皇上服下,然后让皇上好好睡上一觉,什么人来了都挡回去,知道吗?”
“奴才遵命。”
皇上忽然开口问太医:“你们有没有能助人睡眠的药?”
梁太医回道:“微臣已经在开的药方里加进了百合、黄芩、木香,夜交藤等几味药,这些都有镇定、安神的功效。”
这时我插了一句:“梁太医,民间有一种药枕。就是在枕头里包着杭菊和灯芯草,好像也能起到一定的安神作用。当然那种比较粗糙,你能不能弄得精致点,做一个安神枕给皇上?”
梁太医连连点着头说:“这个容易,微臣马上就回去做。真是惭愧。民间其实有很多又简便又有效地好东西,到了宫里。反而因为过于讲究被疏忽了。”
太后也笑道:“音音不提我都忘了,乡下的集市里的确见过这种东西,你做的时候帮我也做一个。”
梁太医答应着,又问我:“公主您要不要?”
“先给太后和皇上做吧,我不急。”自子孝纳妾后。我的睡眠一直都很成问题,要一个安神枕也好。
我悄悄打量了几个太医一眼,他们是不是在想:这宫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主子们都寝不安席到了需要安神枕地地步。
其实我能理解皇上现在的处境,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失眠。小安子说他是因为跟我怄气,未免太小看了他。就算有这方面地原因吧,那也是次要的。
真正让他紧张不安的,是初掌大权的兴奋感,和即将来临的大战带来地刺激感,这两项中光有一项就够让人躁动的了,何况是两项夹攻。即使换成先帝那样久经沙场的老将,在和匈奴开战地前夕,一样会出现夜不能寐的情况。
对皇上来说,这生平第一次也很可能是最大的一场仗。是只能赢不能输地。如果输给了早就对中原虎视眈眈、如今羽翼已丰的匈奴。后果不堪设想!一旦匈奴人的铁蹄踏入中原腹地,即使不亡国。也会让千万生灵涂炭,整个国家处在风雨飘摇中。
太后又交代了小安子几句,转头对我说:“音音,母后还有几个人要见,下午你就留在这里照顾皇上,一定要亲眼看他把药喝下去。”
“好的。”太后都亲口吩咐了,我还能说什么。
很快人就走光了,连太监宫女们都被小安子带了出去,皇上的卧室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一再地告诉自己要镇静,我比他大,我是有过婚史的妇人,有什么我没经历过的?做什么要怕一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男孩?他是皇上没错,可他也是我弟弟,是那个曾在我面前装病撒娇的弟弟。我,是他地姐姐。
于是我走向他,一面伸手给他掖被子一面念着:“才亲政,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也别把自己烧着了呀。”
皇上一把拉住我地手道:“最好连姐姐一起烧了。”
我忙挣脱开:“姐姐是朽木,不经烧了。”
皇上好笑地瞪了我一眼:“只听说朽木不可雕,没听说朽木不可烧的。才十几岁地人,就说自己是朽木,也不怕闪了舌头。你都是朽木了,叫太后和王叔他们怎么办?”
说起王叔,我才想起来问:“琰亲王是不是外出散心了?前几天太后宴客,我见落花公主一个人赴席,来了就坐在那儿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我本来想过去劝劝的,可一想到她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杀,就不想搭理她了。其实以她现在的待罪之身,若不是看在和亲公主的面上,根本连宴会都没资格出席的。”
皇上神秘一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王叔现在应该已经到西京了。”
“西京?他到那儿去消暑?不对呀,夏天还没到呢。”
“去西京就是消暑吗?我只说他到了西京,可没说他会在西京住下哦。”
我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察言观色地问:“皇上不会是派他去雁门关协助严横抗击匈奴了吧?”皇上朝我竖起大拇指:“还是姐姐聪明,一下子就猜出了我的意图。不过他不是去协助严横,他是这次作战的总指挥,我已秘密颁下诏书,封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他本来就兼着兵部尚书一职,不就相当于天下军马大元帅么?”
“那不同的,这次有正式任命,就连严横的西部军,还有北部军和东部军,他也可以任意调遣。”
我低头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皇上就不怕他拥兵自重,功高震主?别忘了,他也是皇室后裔,再授以天下兵权,一旦他据北部自立,皇上可有办法钳制?”
“没办法。”皇上表情严肃,语气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我提高声音问:“没办法你还把全国的兵马交给他?”
“那姐姐说,我当如何呢?”
我哑巴了,因为我也想不起来该如何。匈奴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也许就在此刻,前方已正式开战。
皇上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父皇遇到了这种情况,他会怎样应付?”
我替他答:“先帝多半会御驾亲征。他是天生的战神,有股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气势,而且,他也喜欢在战场上跃马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