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姐态度淡然,木香也便不再多说,只是心下不快,觉着这世子未免有些不把她们小姐当回事。
却说阮玉仪等人回去的时候,圆桌上还摆着午膳,看起来是被人动过的样子。程朱氏则在空处来回走动,愁眉不展。
一边的程行秋实在是被她晃得晕乎,“娘,您坐下来歇会儿,别累着自己。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叫圣河寺的师父们一起帮忙,定然不会叫睿儿出事的。”
程朱氏横了他一眼,当真是急疯了,才口不择言,“睿哥儿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着急。”
话一出,她才反应过来这话说得不对,再去看程行秋时,他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娘,您心里是不是只有程睿才是您的孩子?”
程行秋颤着唇冷笑几声,“什么叫我不着急?他是我弟弟,即使五岁那年出了事,我却从未嫌弃过他分毫。毕竟这是我盼了许久才盼来的弟弟。
“我跑了大半个后院,着实是累着了才回来歇一脚,喝上些水。您呢?嘴上焦急,可动过分毫?还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两个都是她的孩子,她一个做母亲的,又怎么会不心疼谁。只是长子从小聪慧,又受程老爷关照,她以为比之什么都顺遂的长子,她这痴傻的次子更需要她的关爱。
于是渐渐地,不想冷落次子的原意,在她对程睿日复一日的照料下变了味儿。
她忘记了,长子也是需要她的关注的。
程朱氏被诘问得一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眉头微蹙,“你怎么这么跟娘说话。”
可惜芜国偏生民风含蓄,他们谁也不愿和谁言爱,宁愿犟着。
程行秋感觉自内心深处涌上一股无力感,他忽地不想与她多说,撂下一句“您别多想”,转身就想走,拐出门,正巧瞧见阮玉仪等人。
他微微睁大眼。
程睿见兄长面色阴沉,有些瑟缩,可还是上前道,“兄长,你别生气……”
他被程睿一唤,也平复了些心绪,道,“娘很担心你,进去瞧瞧吧。”他轻攥拳头,吁出一口气,擦过阮玉仪的肩离开了。
程朱氏本是有些自责,见着程睿的身影,面上一喜,才总算是将提着的气松了下来,赶紧上前来,拉着他的手左右查看。
“没受伤吧,啊?”见程睿好好的,还挂着往常那般的憨笑,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作势拍了几下他的胳膊,“让你乱跑,下次叫狼把你吃了才好,省得日日为你操心。”
可就这点力道,哪里会疼,程睿就乖乖站着,任母亲出气。
程朱氏歇下手后,给一边侍立的李妈妈递了个眼色,李妈妈会意,端了些茶水过来。
程睿许是在外边玩得乏了,口干得很,饮了一盏还去倒第二盏,也不顾其中茶叶的滋味了。
“仪姐儿,”程朱氏望向阮玉仪,唇嗫嚅了下,才道,“昨儿那事你莫往心里去。那僧人那般妄言,任谁都会听了不快不是?姨母一时气极才……”
“姨母,”阮玉仪打断道,“我未曾放在心上,您也别想了。”
她早先就知道程朱氏是这般多疑且气性大的,仗着她无所依傍,发在她身上的难从来不算是少,如今会软了态度,约莫也是看在她带回程睿的份儿上。
下次该是怎般还是怎般。
程朱氏脸上泛起笑来,将皱纹都堆集在了一起,“就知道我们仪姐儿是个懂事的。这次睿儿这事,多亏是你,才不至于出了祸端,我可无法再经受白发送黑发之苦了。”
其实,方才程行秋确实想错了,在他马车失事的消息传到程府来时,她的悲痛没比此番少一分一毫,以至于更甚,毕竟当时官府确实是为他销了户籍的。
阮玉仪弯了下嘴角,算是应答。
见她不甚在意的模样,程朱氏觉得是将人稳下来了。
她那些话让阮玉仪听着原也就是个意外,再怎么猜忌,这仪姐儿给睿儿做妻子,还是合适的,公主腹中的孩子重要,她也不能让睿儿没了妻。
她一副亲昵的模样,拍了拍阮玉仪的手,让人回去歇着了。
可一到夜里,程朱氏越想程行秋的事越焦心,总是担心长子因着一时嘴快,与自己生疏了。
孤灯挑尽,她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想得乏了,才终是带着一肚子忧虑沉沉入睡。
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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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忿
行至偏厅,就见上首处端坐着的,一位是曾见过的太妃,另一边着翠簪华服,一身娴雅之气的,想来就是郁王妃了。
几人行过礼后,太妃就给他们赐了座。
程睿压着声音,对阮玉仪道,“仪儿妹妹,昨儿我说的就是她,坐在左边的那位阿婆,她这儿的糕点可好吃了。”
他声音低沉,自己以为是在悄声说话,其实周遭人都听了个分明,一个个骤然脸色古怪起来。
程朱氏也是听见了的,她一个激灵,当即起身,对太妃一拜,“娘娘恕罪,小儿智识不全,因而不善言辞。”
太妃随意地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无妨无妨,哀家晓得的。”
昨日她本是在院中闲坐,她叫膳房的人照着江南的口味去做糕点,可反复做了数份,也没有之前在新帝院儿里那姑娘的来得正宗。
正烦心间却见偏门有一年轻公子闯入,她一惊,以为是趁小门不设侍卫溜进来的窃贼之类。可那孩子却上来就问,这里有没有仙子姐姐。
她见他双眸懵懂,神色呆滞的模样,才知道这是个痴子。于是就用点心招待了他,见他吃得欢喜,心中也愉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