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背后站着两个丫头,不停地给小姐太太们奉菜,楚楚最怕拘谨,吃得楚楚汗流浃背。不一刻,表妹们已经放碗,楚楚连忙跟着停筷子。
丫头一排排上来,太太小姐细手漱口。
又坐一坐,闲话几句,之前的丫头书画来回,房舍收拾整齐。
范大太太起身说要亲送楚楚过莲院,有丫头在外传话,说有几位媳妇婆子要回事儿。范大太太一迟疑,范三太太笑而起身,“我左不过无事,就送外甥女儿过去吧。”
范达太太便笑道,“那就有劳弟妹罚步,务必替嫂嫂好好搂搂,万不能短缺什么,亏待外甥女儿。”
她们说来说去,楚楚几乎变成路人甲。
范三太太要协同楚楚坐轿,楚楚看着这位热心的舅母笑一笑,“不如我们走一走,正认认路也好消消食。三太太扑哧一笑,心道,你不饿的前胸贴后背就好了,用得着消食。不过她知道楚楚不习惯府里的一切,便依从楚楚的意思,同她边走边谈,一边指着各院落替楚楚介绍,这是谁谁住,那是谁谁住,这叫什么名,那叫什么名,楚楚哪里记得住这许多,只是胡乱点头。
到了莲院,楚楚倍感熟悉,原来宜城的莲院是京城莲院的翻版,院门口的莲花屏风,前院的桂树,后院的莲池秋千索,几乎一摸一样。
进了主楼,一楼的摆设壁画一样,上二楼,二楼的摆设格局也是一样。楚楚了解范三郎的感受,小茶在楚楚身后惊得张口结舌,“小姐?”
书画翡翠珊瑚上了茶水点心很有颜色退下了“奴婢们在下面候着,小姐有事叫奴婢们一声就是。”
范三太太挥退自己的丫头,小茶也跟着退出去了。范三太太开口笑问,“听了表妹的名字有什么感触没有?”
楚楚摇头,名字能听出什么。
范三太太笑,“你母亲名莲,范府的小姐们名字都不老太爷亲自圈定,个个都依了植物名称。”
楚楚有些懂了。
范三太太继续言道,“不仅如此,你母亲的院子十几年一直原样留着,房舍、院落、花草树木都有专门人员打理,账簿上每月月利都有你母亲一份,每季的衣衫都有你母亲的份例,范家所有大型宴席总有你母亲一张椅子一双筷子。你外公每年拨给各方各院多少银两,就会给母亲预留多少银两,范家大姑奶奶的院落,这十几年来一直是范府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当年你大舅母因为擅自动用你母亲屋子里的东西,惹得你外公雷霆震怒。三年前老太太仙逝,老太爷宁愿让出正房给你大舅母,也没让你大表妹兰君入住你母亲的院子,所以。”
楚楚定定看着三舅母,消化她透露信息的动机与目的。
范三太太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讪讪一笑,“你别以为我在背后说人长短,若不是你舅舅再三求我提点你,这话我是死也不会说的。你三舅总有一日要外放为官去熬资历,倘若成行,我们一家都要跟随去赴任。只因为你外公目前身体每况愈下,你三舅才暂时辞了外放的差事,暂时被窝在府里。”
楚楚的确有此疑惑,见范三太太如此直接点破,她是一片好心,原是担心自己会吃暗亏,才来来暗中提点,看来自己有些小人心了。为了补救,楚楚连忙笑一笑,“甥女儿没这个意思,只是感动于外公的执着,我母亲在天有灵一定会感激涕零。”
范三太太摇头,“你母亲跟你外公一般执拗,她能够理解你外公,但不会原谅感激你外公,听你舅舅言讲,你母亲当初离家出走,曾经留下书信,大意是说,之前的范玉莲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她自此不再是范家女,让你外公不要找寻她,只当从来没生她,没养她。还说他年如若碰见,大家权当不认识。”
祸福
闻听母亲这般决绝,心想怪之前楚楚那般烈性,原来得的了母亲真传,真乃有其母必有其女。
楚楚觉得自己母亲如此那般,楚楚也得有个态度才是,便顺着范三太太接了一句,“先母让外公舅舅们伤心了。”
范三太太看楚楚说的真心实意,微微叹气道,“看来姑奶奶真的不希望你回归范家,竟然没有透露一丝半点娘家消息。”
这话楚楚觉得有理,楚楚不由想起吴家母子,楚楚母亲大约害怕子自己女儿走自己的老路,所以才匆匆与吴家定亲,为的是掐断女儿重回返家的可能。只是她也没长前后眼,连累的亲生女儿丧了性命。
唉!这也是人各有命。
范三太太见楚楚先是沉默,继而叹息,以为自己的话惹得她想起母亲伤心了。
于是絮絮叨叨埋怨范三郎,“看吧,我说这些事情不急,等姑娘安定了慢慢交代,偏是你舅舅觉得宜早不宜迟,非要我今日就跟你说道说道,我才说了,果然惹得你伤心不自在了。”
楚楚敏感的察觉,范三太太话里有话,且与自己母亲大有干系。于是小心翼翼堆个笑脸,伸出手掌握住范三太太手掌,“外甥女初来乍到,一切全靠舅母照应,就请舅母给外甥女儿细细讲解讲解,也免得楚楚行差踏错,惹人笑话。”
范三太太闻听此言,心下计较,怪不得自己夫君提起她来赞不绝口,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知事的,一想干脆把话说透彻,免得被他人所乘,遂含笑继续刚才的话题,“这府里三位爷两位姑奶奶。大爷二爷是你母亲同母兄弟,你三舅与一位小姑奶奶是继夫人所出,姑奶奶出嫁那年继夫人二十八岁,你三舅舅八岁,小姑奶奶三岁。”
楚楚楞楞的,不知三太太说这些做什么,慢着,那年继夫人二十八岁,正是美好年华,却没再继续生养,难道外公从此不再待见她了?楚楚目光灼灼的看着范三太太,心中暗自思忖,她告诉我这番话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