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轻轻地咬了一口牛乳的香味遇上花香,并不腻,反而有些情爽,他看了眼难掩醋意的人,心里暗笑。
陪着她坐了会儿,总是避重就轻地假意不知她在生气,直到临走才附在她耳边带着笑意低语:“今儿醋味很浓。”
魏芷卉刚道完“恭送皇上”,便听他这么一句话,一滞,抬头看他,就见他一脸笑意很快又恢复了正经:“若有一日咱们的孩子要出嫁,朕只会比今日更不舍,更不敢开口。”
她呆呆地站在那儿,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他笑着说道:“别气了,前朝繁忙,过几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肆意洒脱地转身离开,魏芷卉望着那背影,想起他方才的那些话,明明是个三十几岁的人,坐拥天下,孩子都好几个了,怎么还有着少年心性。
他们的孩子?若是自己无法改变历史,若是郑太医的药没问题,还得有九年吧。
———
和敬公主的婚事,乾隆最终还是告知了皇后,二人如何商讨的外人不得而知。很快,和敬公主封固伦公主,下嫁色布腾巴勒珠尔的旨意传遍后宫,与此同时,乾隆命人修建公主府,公主出嫁后,与驸马同住京中,不必回科尔沁草原饱受远嫁之苦。
这一年的七月十
五中元节,解了禁足两个月的嘉妃诞下八阿哥,出月后不久,嘉妃又一次复宠如初。
整个后宫,嘉妃、舒嫔、令嫔三足鼎立,平分秋色,相比之下,纯贵妃则显得失了势。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年末,这一年的新春较之往年大为不同,除了嫡子的出生和公主即将出嫁的喜事之外,太后即将回宫。
还在御膳房时,她就知道,太后自端慧太子薨逝后,便前往十方普觉寺为国祚祈福,如今宫中喜事连连,乾隆特地命人将太后接回宫中。
听说这事儿的时候,魏芷卉正在永寿宫里独自打发时间。
关于这位活跃于各大影视剧中的太后钮钴禄氏,她了解,但也仅限于影视剧,那些真正历史上的片段,她却不曾关注。
来到这儿以后关于太后的事情,皆是宫女丫鬟告诉自己的。
除夕宫宴的事情,皇上下了旨意要大办,并且于除夕,恭迎太后回宫。
今日的年宴格外隆重,午正时分,乾隆带着阖宫后妃并阿哥公主前往太和门迎接太后。
高高的台阶上,众人皆是一身隆重的吉服,魏芷卉只是嫔位,站的远些,只能远远地看到那抹明黄的背影,他的身侧,是另一抹明黄色。
她神色淡淡,一时间,让人难以看出情绪。
“来了。”身侧的陈贵人轻声说了声,魏芷卉抬头便见太后的仪仗正向这里过来。
远处的绿瓦上,雪还未彻底化去,又是一个雪后初
晴的日子,她不免想起上一次的春节,那道锅子吃得人身暖心更暖。
这几日乾隆为了太后的回宫和公主的出嫁还有前朝忙碌,已多日不曾踏足后宫,偶尔也只是去皇后那儿看一眼便回了养心殿。
握着汤婆子的手不禁紧了一些,奇怪,怎么他不来的时候还有点想那顿火锅,她在心里摇了摇头,想把那些奇怪的想法摇走。
太后的仪仗已经行至太和门下,乾隆携了皇后和一众嫔妃下了台阶迎接。
远远地,太后的样子她看得不真切,只能看见底下的三抹明黄色,格外的显眼,可又有些扎眼。
“儿臣臣妾给皇额娘太后皇祖母请安。”
众人的请安声在这偌大的太和门前传开,太后道了免礼,看了一眼面前的众人,有熟悉的面孔,也有不熟悉的。
帝后上前特地把永琮先抱了过来给太后看,太后看着嫡孙和自己的儿子儿媳,满脸都是安度晚年的幸福感。
魏芷卉只看了一眼,便偏了视线,这画面,太刺眼。
“嫡子傍身,皇后这辈子是不用愁了。”她听到一侧的纯贵妃和愉妃低声说着。
“贵妃与我,皆是潜邸的老人了,皇后福气好不好,又岂是只在今日?她的福气,不靠子嗣的,比不得我们,争个位子还得肚子争气,到头来什么也没有。”
愉妃的声音淡淡的,好似全不在意,又好似早已看破。诚然如此,皇后身为察哈尔总管李荣保之
女,先不说有九个兄弟各有各的本事,便是傅恒,怎么也算是个年轻有为的将军。
皇后的家世,足以给她底气,坐稳中宫之位,哪怕她今日什么也没有。
但很快,两人的对话随着太后的开口,而没了下文。
“雪后冷,公主与阿哥们体弱,都先去乾清宫等候开席吧。”
魏芷卉跟在后头往乾清宫走去,帝后则跟了太后去往寿康宫。
乾清宫门前众人分离时,魏芷卉仿佛察觉到了乾隆似有若无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短暂地交汇过后,她很快又转了视线。
她想,自己脸上的表情,和当日嘉妃禁足,自己离开长春宫时的表情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