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齐衡安却是一点也未曾听得进去,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夜凝紫抱起,眼中唯有她的一张红颜,再也容不得其他。
他伸手将夜凝紫的鬓间碎发轻轻撩起,顺势抚起她的一张脸颊,见她眼皮微跳,便立即收了手,嘴角轻轻上扬,眼神温柔似水。
“我要带她走,在这后宫,我一个也不能尽信。”齐衡安径直朝殿外步去,将苏贵妃一个踉跄撞倒在地。
“来人!”苏贵妃扶着地,大声唤道。
此时之间周围出现数名宫侍,拦住了他的去路。
齐衡安一顿,凭他的功夫,对付曲曲几名宫侍实是不在话下,只是他为隐藏锋芒,这麽多年来总是在所有人面前装作一副无能之相。只怕若是此番猛然将武功展出一星半点,只怕是不出半日便会传入父皇耳中,到时必会引得官家猜忌,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亦是不甘将夜凝紫就此放下,谁知他前脚刚踏出宫中,宫中人会不会对她加以陷害。
毕竟成年皇子无诏不得在宫中过夜,此乃不可打破的规矩,若是犯了,只怕是明日一道圣旨便会传入恒王府。罚他事小,若是耽误了两人婚期,便是万万值不得的。
苏贵妃见齐衡安在殿前停步不动,便试着劝着。
毕竟九皇子生母董淑妃在世时同她有些交情,这些年来她便对九皇子多加照拂,若要让她看着齐衡安因在她这儿犯了宫规受罚,终是于心不忍。
“九殿下可信臣妾?臣妾乃凝紫母妹,更受皇命看护丹柔郡主,于公于私,臣妾都绝不会伤害凝紫。”苏贵妃在宫婢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健步步入齐衡安身前,轻轻握住了夜凝紫的手。
只见齐衡安将夜凝紫向怀中靠了靠,淡然道:“贵妃娘子,不是衡安不信任娘子,只是宫中暗潮汹涌,试问娘子,可有足够的把握护住着凝紫?”
齐衡安说着,一只脚瞪着地,眼见得便要腾空而起。
此时,苏贵妃忙拽住他衣袖,道:“九殿下慎思,臣妾冒犯,臣妾自知韶华殿中侍卫、暗卫无数,若是臣妾尚且不得护得凝紫周全,那么试问殿下,殿下可能做到?”
齐衡安闻言一愣,他自栩功夫盖世,可偏偏前世却未能将她护住,哪怕今生也改变不了她上京的命运。
是呀,他能做到吗?
他微微垂眸,双臂不住微微颤抖,眸子里尽是惶恐。
见他动摇,苏贵妃顺势道:“九殿下这般犹豫,倒不如等凝紫醒了,再亲口问问她罢。若是她要跟您走,臣妾绝不拦着。”
恰逢此时,只见夜凝紫弯眉微抖,一双眼缓缓睁开,她只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人拖着似的,兴许是刚醒,她努力睁开眼,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面容。
齐衡安见夜凝紫醒了,一颗悬着的心立即放了大半。
“阿紫醒了,伤口还疼吗?”他语气轻柔,眼神含情脉脉,似是将柔情悄悄送进了夜凝紫骨子里。
夜凝紫终于看清了眼前人,正是前世为自己违抗父命,终是落得个凄苦下场的衡哥哥。
他本是这般骄傲的少年郎,怎堪为自己折了傲骨?
此刻夜凝紫还未醒神,似是梦回了前世,以为自己还置身于那宫墙之中不可解脱。此刻意中人就在身边,她却是既欣喜,又害怕,生怕她再一睁眼,那人便忽然从眼前消失。
前世她常常酗酒,每每梦见齐衡安,便都是这般场景。她怕了,可她还是止不住大醉,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片刻欢愉。
她伸手摸了摸齐衡安的脸颊,又轻轻掐上一掐,见他仍未消失,便稍稍心安,轻轻松了口气,唤了声:“衡哥哥。”一如他们儿时那般。
齐衡安头一次见心上人声色如此软糯,便有些心动,面颊上点点红晕渐渐晕开,透着一副少年之青涩懵懂。
“阿紫,可愿跟衡哥哥走?”齐衡安软软道。
夜凝紫悄然将齐衡安的手握在胸前,摸到了掌心硬茧,渐渐生了疑,脑海也渐渐清醒,瞬间回了神。
是了,前世已是前世,今生一切尚未发生,她的衡哥哥还未遭不测。
这一世,她要同他撇清关系,莫要叫她的将门之后的身份拖累了他,让他不得脱离朝堂,深陷囚笼。
只见她突然用力挣脱,一把将齐衡安推开。齐衡安毫无防备,不慎让她挣脱了自己双臂,瞬间滚落在地。
许是有撕扯到了伤口,疼得夜凝紫咬紧牙关,抿着薄唇,发出了“嘶”的声音。
“阿紫当心!”齐衡安伸手欲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九殿下请自重!”
说罢,便用手臂撑着地直起身来,眼神直直地看向齐衡安。
苏容兰
苏贵妃见夜凝紫跪坐在地,生怕她着了凉,便立即派人将她扶了起来。
夜凝紫轻轻收了收小腹,确保伤口未开裂,便立即将头上一金簪拔下,一缕长发瞬间披散着垂下肩头。
只见夜凝紫双手握住簪头,将簪尖对准齐衡安,看着他那张无措的脸,双手止不住颤抖。
“阿紫?”齐衡安握住簪尖,指尖被扎出了鲜血来。
“阿紫?怎么了?”他一用力,欲将那簪子从夜凝紫手中抽出,可她攥得太紧,竟叫他一时失了手。
齐衡安便将那根簪子视若无睹,直直握住了夜凝紫冰冷的指尖,指缝被划出血来,心疼她双手发抖,安慰她道:“阿紫莫怕,衡哥哥在的,莫怕。”
夜凝紫将他甩开,向后退了两步,转而又将那金簪对准自己。
“殿下自重!”夜凝紫将那簪子向脖劲处进了一寸,看了眼窗外,见天色暗淡,便道:“天色渐晚,殿下早些回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