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怀中这块大石头,小时候是梁宁攀爬玩耍之处,后来就成了梁宁的拴马石。
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她此刻唯一能触摸到的东西。
“吱呀——”
正当她沉浸在往事里,这时东南角上传来了门开的声音。
几束灯笼光自门内泄出来,照亮了跨步走出来的几个人。
傅真迅速收敛神思,藏身在石头后方,小心地露出了一线目光,朝着那方打量。
嘁,牛得咧!
是郴儿!
傅真一眼认出来,身着青袍的高壮男子,正是她的侄儿梁郴!而在他身边的端庄少妇,则是她的侄儿媳妇、也是她的挚友苏幸儿!
她心潮翻涌,手指紧紧抠住面前石头。
他们夫妻是出来送客的。
来客是个与梁郴不相上下身材的锦袍男子,看身姿十分年轻,且因为过于挺拔,跨门时都不自觉地低了一下头。逆光的缘故,看不清他的脸,但那浑身的肃杀之气,却是傅真最为熟悉不过的。
这是一种独属于沙场金戈铁马浴血奋战练就的威慑之气,他一经出现,仿佛就坐拥了千军万马。
难道这也是从前的熟人?
可朝中良将名将傅真俱都认识,这年轻的武将的身影,她却没有印象。
“……这小子实在太淘气了,今儿要不是婶母拦着,我非狠狠揍他一顿不可!看他搞得你这一身乌糟,对不住啊,改明儿我一定让人重新做身新的给你来!”
梁郴打着哈哈的声音随着夜风传来。
他口中的“小子”,想必是傅真那小侄孙梁瑄。
她默默算了算,六年过去,瑄哥儿得有七岁了,的确是猫嫌狗厌的年纪啊!
“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客人接住了侍从递上来的马缰,声音清越,但懒洋洋的,“上个月那小子祸祸了我一树的桃花,你就说过要把你那两坛藏了十几年的酒赔给我,一个月过去了,酒呢?”
“啊?哈哈哈……你看我这记性!”
梁郴一拍脑门,声音更响亮了:“这回你放心,半个月后你们老太太的寿宴上,我一定带几身锦服来给你!”
就是绝口不再提那两坛酒。
“德行!”
男人似乎是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跨身上马,掉转马头后朝着傅真的方向走来。
傅真纹丝不敢动。
即便如此,嗒嗒的马蹄声却还是在她身旁放慢了速度。
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石头很大,足够挡住她身子,且有树荫屏蔽,她对于匿身又有经验,按理说是绝不可能露出马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