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林黛玉在见到同是外甥女进府受到待遇相差甚大,心里正自苦着。
见到宝玉又想到他今天反常沉默的举动忍不住刺了两句,哪想宝玉竟是想都不想回道:
“那怎么能一样?平日里见到的姑娘家最多不过是凡世明珠,虽珍贵却不罕见,这年妹妹可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岂是我这等凡尘浊物能靠近的。”
这话一出,不止是林黛玉,旁边的宝钗并三春都有些僵,只是她们不像林黛玉向来随性子惯了,直接气得甩手就走,只留下一句“我这凡尘俗物就不污了您这高贵人的眼睛了”。
宝玉见黛玉生气这才反应过来,忙叫:
“林妹妹?你别恼,我不是这个意思……”人想要追过去被宝钗拦下:
“行了,你可轻声些吧,今天客人上门你们这样大呼小叫的,让人听了去岂不是多想?颦儿就这性子,过会儿子气过就好了。”
宝玉一拍头:
“还是宝姐姐想的周到,要是被年表哥、表妹误会我们不尊重就不妙了。这里离我的启明轩不远,不如姐姐和妹妹们一起过去坐坐?”
“也好,叫上琴儿和岫烟几人正好热闹。”
启明轩里三春并宝钗姐妹、刑岫烟、李纹、李绮齐聚一起。
话题中心自然是今天进府的年家兄妹,大家都很好奇,纷纷询问宝钗几人。探春这时才长出一口气。
“我们是近些日子才知道有这么个姑
妈的和表哥、表姐的,今儿个这一见,当真是涨了见识了!那长相、作派,那排场,果不愧是公府嫡出的千金小姐!”
“啊,比府里姑娘们还要气派?”贫寒出身的刑岫烟想像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气派、排场,刑父好赌不做正事,家道中落已久,不然不会来投奔和她们家并不亲近的姑姑刑夫人,她长这么大连自己单独使唤的丫头都没有过,在她眼里,贾府的姑娘们就是顶顶气派的了。
“那是自然的,年家姑父是满籍的二等公,年妹妹可是正经八百的满籍贵女,和我们自然是有些不同的。”宝钗道。
“可不是!你看她身上那件大红榴仙裙,只一件据说就要近百两了,搭配着的头面首饰我都看不准,看那成色工艺都不是一般的,还有她身边伺候的,据说那四个铃字辈的都是一等大丫头,另外六个喜字辈的都是二等的,而且身边还有两个嬷嬷是从宫里请的呢!和她一比我们真的跟个平民丫头差不多了!”探春感慨。
她们三姐妹连林表姐都只有一个二等丫头,剩下三四个只能勉强算是三等,一人也只有一个奶娘,平时不出门和别家小姐走动少还不觉得如何,来府里的亲戚也多是依附过来的,条件自然不能和府里比,竟让她们视野变小了。
如今一见正经的公府小姐才发现自家和人家的差距,这让从未见过此场面的几姐妹
一直不敢多话,生怕话说错了被人笑话了去丢了家里脸面。
未见过年瑾瑶入府的几个姑娘惊讶得拿帕子掩嘴,迎春只笑着看探春讲解不发表一词,倒是惜春冷哧:
“三姐姐就见到人家那些外物了,怎的就见不到年家姐姐那绝顶的人品?我觉得她的相貌行坐气度可是将这衣裳首饰都压过去了。”
“是,就你清高,我们是俗人行了吧!”可这样貌是天生的,身边的俗物却是爹娘给的,只可惜她不是太太生的嫡女,不然生活肯定和现在不同的。
做为主子,年瑾瑶是不需要亲自动手收拾的,就连四个贴身伺候的大丫头及四个嬷嬷妈妈都不用自己动手做杂事,她院子里向来是分工制的,各自掌管固定差事,每日首要做好自己的差事就可以。
两个奶娘,何妈妈管针线绣活,带着喜菁和喜蔓,专管瑾瑶的衣裳鞋袜荷包扇坠。
方妈妈管瑾瑶外面的产业,各处铺子掌柜的有事都会找方妈妈来传话。她带着翠铃。
李嬷嬷是教养嬷嬷,她和孙嬷嬷都是在瑾瑶四岁时由贾薇托人从宫里退役嬷嬷中请回来的,除了教导瑾瑶各种规矩,也负责教导院子里面的小丫头们,管着瑾瑶的小库房,带着银铃。
孙嬷嬷同是教养嬷嬷,可她没有具体的分工,因投瑾瑶的缘,平时都是近身伺候着,做的活计就多了。
孙嬷嬷待瑾瑶也不似主仆,竟也不觉得身为有品级
的嬷嬷贴身伺候姑娘掉身份,二人竟是形同母女一般,比何、方两位更像是奶娘。
因孙嬷嬷医术好,她专管调理瑾瑶的身子,掌管她的饮食及一些琐碎事,带着金铃和翡铃。
四个大丫头各司其职,金铃掌管瑾瑶头面首饰,银铃管着瑾瑶的银钱,平时管账及打赏。
翡铃专职伺候瑾瑶读书,从小跟随孙嬷嬷学习医术,如今也算得上小有所成,她和金铃在丫环中身手最好,还是瑾瑶的护卫。
翠铃管着二等三等丫头婆子,每月固定代替瑾瑶去铺子里巡视,和方妈妈是瑾瑶在外的代理人。
这四人和年瑾瑶年纪相当,是真正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一般。
如今换了新地方,可因分工明确归整起来也是乱中有序,用不上几个时辰起澜院就就和瑾瑶湖广的院子里相差不大了。
王熙凤原还担心瑾瑶带来的人水土不服不得用,特地叫平儿跑了几次,听说了年家下人的行事后也不禁咂舌。
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看来这年家规矩真是不小啊,这幸好给她们收拾了一个单独的大院子,人都住下了,这要像之前打算的那样安排在二姑娘院子里,这会儿咱们脸都得臊光了!”
“是啊,谁能想到这年家二爷和年姑娘出门会带上这么多人,听说丫头婆子有小三十来人,还有小厮护院也有三十多人呢!啧啧,这六十多人的嚼用开销,每月也不是小数目,年家
还真是富足!”
“管她带多少人来,她们兄妹不是说了,他们院子的开销自己负责,他们自己开伙,跟薛姨妈一家一样,咱们家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也充不起那大户来。”
对此平儿一个下人不好多做评价。
“不知道姑太太是什么样的人物,瞧年表少爷和年姑娘的品格可真是少有的绝色了,听说还有一个三爷,跟年姑娘是龙凤胎,长得很相似!”
说起子嗣王熙凤笑容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