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气说完,示威般地扬起下巴。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突然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说得头头是道。唔……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一点道理。”他看了我半晌,撇开目光开始招呼店里的伙计:“给我来一斤羊肉,一壶葡萄酒。”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想回应我的质疑。
酒菜上来,他吃得津津有味。
我的碗里有他帮我夹的几片肥美的羊肉,杯子里倒满了闪着玛瑙般色泽的葡萄酒。
之前我就说过,索文烈长得极为俊美,是那种能引起别人侧目的美。
乌恒国的女子素来豁达开放,索文烈坐在店里喝酒吃肉的功夫,已经招来了无数道炙热爱慕的目光。
当然,这让我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我说的对不对?”我的身子稍微朝他倾了倾,沉声问道。
他温柔看了我一眼,笑道:“等我吃饱了再告诉你。”
我只好耐着性子等了他,就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个乌恒的妙龄少女过来跟他搭讪。我背过身去,懒得理会,双眼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对不住,我已经有家室了,我美丽的妻子就坐在我对面,她很小气的。瞧,看她的样子已经不高兴了……”他装出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跟她们解释,敢情是公然把我当成了挡箭牌,而且还把我描述成了母老虎。
姑娘们悻悻地离开了,我感觉自己的背部有好几道冷飕飕的目光在扫射。
索文烈吃完了东西,掏出一方帕子开始抹嘴,他的行为实在不像东煞蛮夷。
“现在总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哦,我刚才说的是等我吃饱了再告诉你,不是吃完就告诉你……不过吃太饱会不太舒服。”
“你耍赖!”
“……”
我气得要命,端起葡萄酒便尽数朝他泼了过去,他闪地很快,但肩膀上还是溅到了一些。我又拿起碗里的羊肉砸他,被他接起来又放到了碗里。
周围响起一片唏嘘声。
据说在乌恒,女人可以奔放,但绝对不可以强过男人。这时候甚至有几个正在喝酒的乌恒男人当场就跳起来,嚷嚷着“女人不打,上屋揭瓦”的口号,让索文烈好好地用拳脚招呼招呼我。
之前跟索文烈求爱不成的乌恒女子们这时候也挤过来看热闹,一脸的幸灾乐祸。
说到底,我心里对索文烈还是有阴影的,之前在东煞可是被他修理地够呛。这次又见那么多人起哄,心里头也不由得有些发慌。
索文烈掏了些银两放到桌上,对着周围的人笑笑,拉着我的手走出了饭店。
那些原本想看热闹的人见索文烈竟如此孬种,发出了一阵不满的嘘声。我这时也顾不得再跟他计较,只想早点离开是非之地。
两人急匆匆地穿过整条街市,人渐渐稀少起来。
这时太阳已经开始偏西,阳光将它周边的云彩都染成了温暖的橙色。橙色的云彩下,是大片大片的葡萄田,原本碧绿的叶子似乎被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叶子随着秋风翻飞舞动,如波浪般一波接着一波,令人心旷神怡。
我坐在田垄上,索文烈坐在我的旁边,就好像两个专心看风景的路人甲乙。
谁也没有说话,经过刚才的事情,我相信如果他不想说的话,我绝对不能从他的口中套出些什么。
“刘锦要开始清理门户。”他突然幽幽说道,见我盯着他看,便又笑笑道:“这个时候他需要我,而我日后也会需要他。”
“刘锦想清理丞相一党?”我问道。
其实听索文烈这样说,心里并不觉得十分奇怪,我知道刘锦虽然贵为大金天子,但登基以后实权却一直落在外戚手中。
而像刘锦这样有心机且霸道的人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想他即使拼个鱼死网破,都会想试着将政权从别人手中夺了过来。
索文烈刚才提到两个人都需要对方的帮助,大概是因为大金目前的国力并不十分强盛,所以此时若与丞相一党放手一搏,恐怕到时兵力的损耗会非常大。而这个时候东煞人又虎视眈眈,万一他们收到消息说大金有内乱,便必然会发动全面的进攻,到时候关卡的兵力若是不足,刘锦必然会将自己逼入一条死胡同之中。
但如果这时候索文烈能连同宸蛊王帮他扰乱一下东煞大单于,令他不敢轻举妄动。刘锦夺权的的胜算便大了许多。
而索文烈趁机跟刘锦搞好了关系之后,那么日后他要在东煞称王便会简单很多。
说白了,也就是两人在互相利用对方。
我突然想,如果刘锦和索文烈日后能够顺利统治一方,日后到底会出现怎么样的局面?
索文烈见我若有所思,知道我已大概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甚是欣慰地揉了揉的我的头顶心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抬头看了看,说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他点点头。
“刚还在想今天晚上去哪里落脚,谁知道你就说了……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我忙辩解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带你回去了?”
“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我这么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看你,你难道还想把我扫地出门?!”
我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呢,暴走,抓狂或者临近癫狂吧,大概……
索文烈是跟着我大摇大摆进了皇宫的,大概他以为自己跟乌恒国王的交情好得很。我心想:你跟着就跟着吧,反正到时候我跟刘月君一起睡,看你还敢不敢再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