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沉默
“你先回去吧。”他的声音疲倦而沙哑。
我又叹了口气,站起身退后几步朝他行了礼:“那么……臣妾先告退了,皇上多保重。”
“这件事情不会再有人知道。”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透着一股冷意。
我回头,他却已面朝里躺下,我便默默地走出了昭阳宫。夜风袭过,带着浓浓的寒意,宫苑中的树叶发出一阵簌簌之声。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将白狐毛滚边的绒锦披风往身上裹了裹,却丝毫缓解不了从心底发出的寒意,身体便不受控地轻颤起来……
收到索文烈的死讯是在第二天下午。
栖霞来报的时候我正在喝茶,听闻后双手猛的一颤,杯盖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跌成了碎片。容秀惊呼了一声,忙上前问我有没有伤到,并招呼着小宫女将碎片赶紧拣了去,并嘱咐要细细擦了地,不可留了碎片在地上。
栖霞则一脸讶异地看着我。
“没想到杯盖那样烫。”我悻悻地说道,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昨天晚上刘锦跟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便知道索文烈一定会被处死,却没想到这样快。
“……听说是自缢,听说那毒药藏在他的牙齿里,只要用力一咬破毒药就会流出来,说那东煞人疼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天光了才咽的气……说是一直坐着,疼得浑身是汗都没哼一声……到了快死的时候竟然还唱起歌来,唱的是东煞语,谁都没听明白……”
“够了!”
栖霞讪讪然地闭上嘴巴。
我闭了闭眼睛,稳住自己的情绪对她道,“你先下去歇着吧。”
“傛华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待栖霞走后,容秀关心地问我。
我摇摇头。
容秀重新替我上了一盏茶,几口热茶喝下去,心口的悸动稍微缓和了一些。
“如今那恶人死了,傛华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她在一边安慰我。
她是不明白,我跟索文烈曾经有段时间也算是朋友,虽然算不上很好的那种……如今却搞成这样的境地。
自从那天见过刘锦之后便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他。
天气晴朗了一段日子,过年的前几天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我几乎不出门,天天把自己关在殿内,除了看书以外写些字画些画,做点针线活。
阿不托人带了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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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不识字,便找了人代写。
“阿不那丫头说自己去了你介绍的那家绣坊,说自己笨手笨脚的到现在才学会绣荷包,好在人家不嫌弃她。”
“她倒是谦虚了。”容秀停下手中的针线笑道:“那家绣坊是奴婢的姑姑开的,加她自己也就三个绣娘,只管绣不管卖。平日里做些荷包,帕子,鞋子什么的就让人捎到城里的几个绣坊卖,跟铺子老板分利润。阿不是个有心的,到如今手艺精进不少,一个月下来也能赚点银两了。”
“是么?”我释然地笑,“能自己赚钱了,真好!比我强。”
容秀深深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两人正说着话,守在门口的小宫女来报说林蓝儿来了,我赶紧起身相迎。
“这天又开始下雪呢,初时看得挺开心,下多了就觉得烦了。”她将披风接下来递给身后的伺候的。
我让容秀上了茶。
“前些日子看静瑶精神不济,太医也说了需要静养,就没好意思来打扰……静瑶可好些了。”
“谢谢夫人挂念,吃了几帖药好些了。”
也许是见我笑容寥落,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话题,两人之间一下子冷了下来。我也觉得有些沉闷,端起茶杯用杯盖撇着茶沫,发出稍显冷冽的碰瓷声。
“子昂的婚期总算正是敲定下来了。”她终于再开口,抿了唇细细地看着我。
“好事啊。”我淡淡地笑,让容秀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雕云纹包金黑漆首饰盒,打开了,里面放着一支牡丹花镶红宝石步摇。
是刘锦赏赐的,我不太喜欢这种雍容艳丽的样式,所以藏在柜子里一直没有戴过。
“这支步摇算是静瑶送给林将军的贺礼,劳烦夫人代静瑶向新人说声恭喜。”林蓝儿也没推脱,说替林子昂和王素萍谢过了,便让身边的侍女收了。
之后林蓝儿又打听起刘锦的事情。
“静瑶最近身体不适,皇上应该经常会过来看望静瑶吧。”她喝了口茶。我心里冷笑,林蓝儿必定按了眼线在后宫四处,刘锦有没有经常到我这里来,她怎么会不知道。遂笑笑道:“静瑶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宫内的事情所知甚少……只是皇上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夫人应该会比静瑶清楚不是。”
她没想到我这么直接就点穿了她,先是有些惊讶,之后不免有些讪讪然。东扯西扯地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我送她到殿门口,她突的又停下步子
“如今皇后的位置依旧空缺,太后娘娘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前几日连同几个老臣向皇上进言,要求皇上赶紧把这事情定下来……李菡真在太后娘娘面前做足了功夫,如今深得太后娘娘喜爱,听说太后娘娘就是在皇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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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的她。”她冷冷一笑:“日后李菡真若是真的登上后位,恐怕你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她见我始终是淡淡地笑,便不甘心地问上一句:“静瑶难道就不担心她会对你不利?”
我默然一笑:“皇上从来都是个有主见的人,皇后的位置给谁应该早已人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