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被封为什么公主了……”阿不高兴起来,“哇,我们家小姐从今天开始就是公主了呢。”她顿了顿,又换了自言自语的语气道:“就是怪了,怎么不是封美人,夫人……怎么会封了个公主?”
我摇摇头,直觉这道圣旨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理了理思绪,携着阿不赶往清萧宫,我相信太后肯定能给我一个完整的答案。进去后,却发现珍慎公主也在太后这里。
一大清早,若不是急事,珍慎公主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我心里暗暗好奇。
珍慎的脸色显得很难看,双眼通红,脸颊上还留有依稀的泪痕,一双杏眼中透着怨恨。太后则表情凝重,沉默不语。
她见了我,揪着太后的袖子哀声道:“母后可要为珍慎做主啊—”
我顾不得多想,行了跪礼,起身后站到了一边。我偷眼打量着这对母女的举动,心里依稀觉得这一切似乎跟我有关。
太后长叹了一声气,抚着珍慎的肩膀道:“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君无戏言,难道你还想让皇上收回成命不成?”
“可,可是……”
太后朝我招手,“静瑶,你过来。”
我应了声,对于她示意我坐到她身边的举动,有些受宠若惊。经过跟太后和珍慎公主交谈才知道,我之所以一大早起来就被封为公主,全是因为皇后的意思……
时间追溯到昨天的晚宴,皇后起身给太后敬酒时说:“臣妾听闻太后娘娘的清萧宫近来来了一个名叫陈静瑶的可人儿,甚得太后欢心。”
太后不明白她说这番话的意思,便只笑不语。
皇后抿嘴一笑,继而转向皇帝道:
“皇上,臣妾想,太后娘娘既然这么喜欢陈静瑶,不妨封了公主,让太后娘娘认了干女儿可好?”不待刘锦答话,皇后又道:“臣妾听说最近东煞国蠢蠢欲动,屡次进犯我大金边扈,扰我大金子民,皇上已经为这事好一阵子都吃不下睡不着。臣妾认为这个时候皇上应该跟东煞的邻邦巩固关系,以备后用。那陈静瑶容貌清秀,能歌善舞,皇上何不将她以大金公主的身份下嫁到托仑国,这样一来托仑国跟大金的关系更加密切,万一哪天大金跟东煞国交锋,托仑必将助我大金一臂之力。”她话音刚落,便已引来一帮老臣的声援。
皇后颇有些得意,挑了挑柳眉道:“不过就是要让太后娘娘忍痛割爱了。”
皇帝沉默了一阵,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太后,突然点点头道:“皇后所说有理,朕即刻下旨封陈静瑶为公主。”
我将零碎的片段拼凑起来,终于明白过来我成了第二个刘月君。
托仑国位于大金国的西北边,离东煞国不远。据说那里的人以游牧的方式生活,托仑人个个强壮野蛮,马上的骑射功夫了得,且生性喜欢征战。照珍慎公主的话来讲便是:“托仑乃苟利所在,不知礼仪的野蛮之邦。”
早些年前他们曾频繁骚扰大金的边扈,令大金列王甚为头疼,后经过多番谈判两国才终于化敌为友,和平相处了有二十年之久……
我的“大好日子”定在正月十八,也就是上元节过后的第三天。这几天我呆在灵妍阁一直都没有出来,我几乎每天都在发呆,我的头脑里曾经冒出过很多计划,但都被我自己逐个地否决了。
灵妍阁最近多了好几个人,有两个是派来伺候我的宫女,还有四个是宫内的侍卫,两个一组地守在门口。
也许他们可能觉得我会自杀或者逃走。
我看着一边忙碌的阿不说道:“阿不,等我走后你就回翼南府吧。”
阿不停下手中的动作,表情错愕地看了我半晌,嘴巴咧了咧突然哭了,“阿不不走,小姐到哪里阿不就跟到哪里。”我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抱住她哭起来。
这是我听到自己要下嫁去托仑国之后第一次掉泪。
正月十八,长安城还沉浸在新春的洋洋喜气之中。
刚过卯时,三声炮响之后长安城的城门豁然大开。
民众们早早聚在官道两边,伸长了脖子看锦然公主下嫁去托仑国的送嫁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出城去。
看热闹的人们对着车队指指点点,个个笑逐颜开。
哪里知道此时坐在暖轿里的人心如死灰。
我的身体微微发颤。
自从那日入宫以后,我满脑子都在盘算着日后怎么跟刘锦周旋,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会以大金公主的身份下嫁到野蛮之邦。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让我手足无措。
“小姐,吃点东西吧。”阿不递了些糕点过来。
我摇摇头,我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
车队半路停了下来,领头的让众人就地休息,喝点水吃点东西后继续赶路。我掀开马车的帘角往外面看了看,只见到四周围一片荒芜,干枯的野草如黄沙一般,一路延绵向前望不到边。
天色阴沉沉的,黑压压的云朵层层叠叠地排在空中,似乎随时都会压下来一般。我们去的是西北方向,如今正是严冬,一不小心就会碰上恶劣的风雪天气,据说那里一下大雪就下好几天,积雪高达一丈有余,加上令人可怕的暴风……若是刚好碰到了这样的天气,那就等于进了鬼门关,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
我一直以为皇后赵倩是个骄纵跋扈却没有什么头脑的女人,没想到她居然还会用借刀杀人,想到这里,我干干地苦笑了起来。
阿不啊,这次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在心里默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