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外面热闹的气氛逐渐冷却慢慢寂静了下来,小崽子们抵不煮困意打着哈欠进入了梦乡。
裴玖跟卫青燕抱着孩子们回屋去睡,邢小妹也迷迷瞪瞪的被邢阿娘抱着放回了床上。
“你也睡吧!哥么跟阿娘也该睡了,有阿爹大哥跟我守岁呢!”
裴玖脱了外衣钻进被窝里,拍了拍床外侧,“我还不困,你过来坐盖上被子暖和些。”
他掀开被子一角,邢南顺势坐下,他把被角搭在邢南腿上,温软的身躯倚靠在邢南胸口。
守岁要守一整夜,就这么枯坐着又冷又寂寥,裴玖心疼汉子想陪他一块说说话也好度过这漫漫长夜。
小俩口轻声轻语的说了好一会儿话,高挂夜空下的月亮都累的躲进云层中休憩去了,已经到了后半夜,裴玖困乏的眼睛一闭一闭,说一句话打好几个哈欠,脑袋贴在邢南的胸膛上蹭一下又蹭一下。
他已经困的不行了,还在强撑着,邢南无奈的笑了笑,大手捂在他的眼睛上,他眼皮动了动,睫毛跟小刷子一样打在邢南手掌心,酥酥麻麻的。
“睡吧!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
慵懒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跟催眠曲一般,裴玖含糊的呜咽了两声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邢南轻缓的扶着他的身子把他放进被窝里,掖了掖背角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亲吻又去小床那边看了看孩子们,见孩子们都睡的香,邢南脸上带着为人父的慈爱笑意亲吻了两个孩子,在他们的小枕头底下放上了压岁钱。
房中枯坐乏味,邢南也是困的,他出了房间打算拿冷水洗个脸清醒清醒,一出屋子就看到了站在堂屋门前的邢阿爹跟邢东。
“阿爹、大哥怎么都站在外头?不冷吗?”
邢东双臂环抱在胸前,“还好,坐在炕上暖呼的紧,直犯困,我跟阿爹出来走走清醒清醒。”
“玖哥儿才睡下?”
“困得都不行了还要陪着我说话,刚刚才睡着。”想着小夫郎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邢南目光柔和了下来带着几丝温情的笑意,“我独坐着有些困倦准备洗把脸好清醒一番。”
邢阿爹:“离天亮没多久了,咱父子几个说会儿话就过去了。”
站在门口冷风一吹人都精神了些,邢南也懒的再去打水洗脸,父子三人站在门口聊了会儿天就进屋里去了,吹一会儿冷风清醒清醒就成了,寒天冻地的站久了人是受不了的。
屋里点着大灯,院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如此,漆黑的夜幕下远远近近忽明忽暗的灯火如同天上高悬的星光。
落满白雪的树木不堪重负,细小的枝丫断裂开掉发出细微的响动后无声的掉落在厚厚的积雪上,天边发出微光,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的大开院门,烧纸点烛放鞭炮,寂寥的黑夜褪去,黎明降临。
父子三人开了院门接财神,祭拜了祖宗神灵,鞭炮声声吵醒了孩子们。
邢阿娘睡的早,天一亮就起来准备早饭了,父子三人熬了一夜,吃了热乎的早饭好回屋去补觉。
小鱼儿被接连不断“霹雳巴拉”的鞭炮声吵的睡不香了,哭闹了一会儿,被卫青燕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儿怏怏的窝在他的怀里。
鞭炮一点上,邢南就赶紧回了屋里,两个孩子小夫郎一个人可哄不住,他抱起被吓哭的小喜乐轻拍着小崽子软软的背脊,小喜乐委屈巴巴的止住了眼泪,小嘴瘪着泪眼朦胧的直把小脑袋往阿爹厚实的胸口埋。
小小的软弱的一团,邢南的心都软成了棉花。
小平安闹的不行,他吓醒后被裴玖哄住了,一听见外头别家的炮仗声又咿咿呀呀的挥动着小手想要阿么带他去外头玩,他虽然还小,但还记得昨晚上看到漂亮的烟火。
闹腾的不行,小身子一扭一扭的裴玖都要抱不住他了,邢南腾出一只手在小平安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两下,“大年初一就闹你阿么,混小子你乖一点,不然还揍你。”
“干什么呢?哪有大年初一就打孩子的,他就是好奇心重,闹一会儿就乖了。”
小平安是怕阿爹的,被打了两下就老实了,瘪着小嘴对着阿么装委屈,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裴玖可心疼了,拍开了邢南的大手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好个小崽子,才丁点大就会告黑状了,邢南脸色无虞,心里却暗暗计划着日后要如何管教小平安这个小捣蛋鬼。
吃了丰盛的早饭,父子三人被赶进屋里补觉,三人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半盏茶功夫都不到就睡着了,还小声打起了呼噜。
三个小崽子都穿着大红色的新袄子,小鱼儿跟小平安两个小汉子的袄子上绣了小老虎,小喜乐的袄子上绣着几只小兔子,小兔子还抱着小胡萝卜,可爱极了。
小崽子们在炕上玩的小脸红扑扑的,虎头帽跟围脖就脱了下来,鲜艳的红袄子配上红红的小脸蛋,小崽子们是越瞧越好看。
桌子上摆放上各类干果糕点饴糖,一会儿就该有小孩子们来拜年了。
邢小妹穿着新衣裳让卫青燕给她梳了发髻,围上围脖带上袖套就出门去着玩伴了,要好的几个小孩子结队上村子里挨家挨户的去拜年,条件好的人家都会准备上孩子们爱吃的糕点糖果等着他们上门来拜年,大方些的人家还会给个一两文铜板当压岁钱,就是条件差的,也会在这日准备上花生瓜子一类自家种的干果。
没一会儿一波接一波的孩子们就上门来拜年了,孩子们说着吉祥话朝大人们鞠躬,邢阿娘笑呵呵的端着干果糕点给孩子们吃,胆子大的孩子两只手抓不下了就往兜里塞,这日孩子们出门都会带上一个小布兜,一家一家吃过去人都要撑坏了,每家吃上几口,其余的装进自己的小布兜能留着吃好久。
村里到处都是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孩子们成群结队的上这家拜了年又蹿到另一家,村里到处都是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身影。
当家家户户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气氛里时,邢文一家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刘掌柜当初被周云兰给哄住了,邢阳欠了公账中的钱银这才拖了又拖,一拖就是三个月,眼下年都过了,刘掌柜也转过弯了,周云兰那事肯定是办不成的,等出了年节酒楼东家是要查账的,要查出来他跟邢阳都得玩完。
在刘掌柜上门找邢阳之际,刘翠丽还是为了他苦苦哀求自己的老父亲,没能看清邢阳的本质,刘掌柜就这么一个女儿,实在舍不得她吃苦受罪,退了一步,只要邢阳一家凑出一半的银子来就成,其余的刘掌柜自己补上。
邢阳顿时心里就有了主意,他老丈人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刘翠丽对他死心塌地,刘掌柜怎么也不能不管他的事,他日子过不好了,刘翠丽跟孩子还能有好日子?
邢文俩口子得知刘掌柜的意思后买了二亩地又把家中所有值钱的当了凑足了一半的钱银给还上,这事才算过去了。
却没想到邢阳养的那外室竟然在大年初一挺着肚子上门来了。
这外室原本是青楼里的小倌人,花名叫小团儿,原名张小团,长相算不得鼎好,也是个清秀的小哥儿,在青楼学了一身狐媚的本领,但他这姿色有钱的汉子看不上他,没钱的他又看不上人家,最后还是勾搭上了邢阳才从楼里脱了身。
邢阳在镇上给他租了个小院子,将他养了起来,起先他还暗自得意觉得自己也算是觅得良人了,时间久了才知晓,邢阳这人全仰仗着他媳妇一家,自己是一点本事也没有,后来他老丈人发现了他们珠胎暗结的事,他可不想被人打上门,收拾了细软银两当日就跑了。
张小团也不怕邢阳,他可不敢明目张胆的大肆寻找自己,要让刘翠丽知道了,他的保命符才真的是没了。
张小团跑到隔壁镇子租了个院子,可他没有经济来源,带来的银子花一文就少一文,他本是打算再回楼里,好歹是吃喝不愁,却没想到在年前发现自己有孕了,这才又找上了邢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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