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能做到的就是不放手。
陆棠鸢见势换了说辞,“阿枭,本宫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难道你要本宫随你离开去吃野草,啃野兽吗?”
他一直在尝试挣脱阿枭的手,只可惜他武艺高强,杀敌万千,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也只是蜉蝣撼树。
他脱力,腰背一垮,“本宫生活的地方就要有山珍海味,就要能穿金戴银,就要配珠饰满宫。你什么时候能做到了,再说带本宫走的事情。”
阿枭瘪嘴。如果说此前他想要征战北疆,是因为要保护陆棠鸢,要听陆棠鸢的话,那么现在,他是真的想要一些功名了。
他想要挣到足够多的财宝,挣到能够让陆棠鸢甘心随他离开的财宝。
他并不觉得陆棠鸢是在为难他,从前狼王也总是让小弟们上供一半食物给它,他亲眼见过狼王将那些贡品围在自己的妻子身旁。
那时候狼王的妻子卧在最高的石台上,太阳照在它身上,浑身都柔软而光亮,那是他第一次学到“安逸”二字。
他得有足够的东西,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妻子,才有资格让妻子和自己站在一起。
“那你现在就去和苏小姐说清楚,苏小姐也愿意的话,你们才可以做戏。”阿枭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于是做出了让步,委屈地诉说自己的顾虑,“要是她不同意,要是她和我一样非要和你睡觉,那到时候怎么办呢?反正你现在就要去,你还要带我去,我要亲眼看着他说,不然你总骗我。”
明日就是婚宴,没有提前去见新娘的道理,更别提此时三更夜半,见街道里的狗都不合乎礼数。
可是陆棠鸢应下了,“好。”他受够了与阿枭的近距离接触。
都不用过完一生,冲动之下为阿枭疏解药性这件事,绝对会是他一生中最愚蠢、最屈辱的事情。
偏偏是他自愿,谁也开罪不得。
他好恨,恨阿枭在那夜逼他睁眼、对视,叫他印象那么深刻,只要离得近些,就会从内而外的灼热起来,静不下心谈判争取,一次次吹亏妥协。-
苏府的戒备再森严也不能奈何陆棠鸢,带阿枭潜入绰绰有余。
京中府邸建造都有规制,他轻易就找到了苏小姐的院落,到底要顾及男女有别,他正思索着如何不冒犯苏小姐地进门,就听里面传来了杯盘洒落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我一个女子,对抗不了任何都敢同你私奔,我敢说就敢做!你又在犹豫什么?苏木,你究竟是胆小如鼠还是虚情假意,我当真是辨不清楚了。”
“小姐三思。”屋里头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比苏小姐要成熟许多,但蕴藏在言语见的颤抖还是清晰可闻,“苏木只是府里的下人一个,无官职无家底,感念苏大人仁慈,从乞丐堆里选中我,才得以有今日温饱,小的不能忘恩负义。”
苏小姐笑了起来,尖刺的声音同陆棠鸢初见她时判若两人,与其说是富贵小姐,不若说是个疯妇,“你倒仁义了,所以那些山盟海誓算什么!我在你心里有算个什么!咳!咳!”
“小姐莫要动气。”
“不用你假惺惺!”
“小姐小、苏自霖!你的咳疾苏府已供养不起,入了九王府,什么珍稀药材没有?你以为我愿意送你上别人的花轿,你以为我不想同你一走了之?”方才强装稳重的男人再也压不住哽咽鼻音,“我想你好好活着,也想苏大人仕途顺遂,才不算辜负,是我窝囊,给不了你想要的。九殿下是陛下最得宠的皇子,昭贵妃失势都不能动摇他,你嫁与他比同一个下人私奔好得多。”
屋檐之上,穿着夜行衣的陆棠鸢用手肘怼了怼身侧的阿枭,“听见了吗?人家被选中的下人都知道报恩,送主子去和更合适的人成亲,你呢?”
阿枭总在这种时候聪明地过分,“可你不是从一群人里选的我,是我杀光了他们,自己来找你的。”
陆棠鸢:“”
一时语塞,陆棠鸢白了他一眼,自己跳下屋檐。
也是巧了,苏小姐也怀着别样心思,遣散了守夜的下人同苏木私会,便利了陆棠鸢的潜入。
他不想搭理阿枭那茬儿,直接推开了苏小姐的房门,“叨扰了,苏小姐。”
屋内的两人循声望去,惊吓之余立刻下跪,那苏木跪在苏小姐身前,挡住苏小姐大半个身子,正欲开口解释。
“不必了。”陆棠鸢伸手挡了一下,靠在门框上,不去越矩看苏小姐半眼,“苏木作为随嫁仆从,同苏小姐一起入本宫府中,本宫结亲礼后将前往北疆,你们在府中好好生活便是。”
原先他还觉得委屈了苏家小姐,做自己有名无实的妻子,即使再锦衣玉食,也终究是被耽搁了。
他本想着,苏小姐病弱,过几年找个由头让她假死于府中,给她换了身份,自由半生也好。
现在倒是省了这份心。
苏小姐闻言跪直了身子,“既然殿下已经知晓,我苏自霖敢作敢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嗯?苏小姐以为本宫在讽刺你们吗?”陆棠鸢往屋外探出半个头去,抬眼看房檐上蹲坐的人,“你倒是下来啊,已然如你所愿,还闹什么脾气。”
阿枭一跃而下,在狼群生活的经历让他不用轻功就能跳跃轻盈,他顾及外人,努着嘴给陆棠鸢摆口型:“是我自己来找你的,你不可以拿我和别人比较。
陆棠鸢心说你都把我堂堂九皇子,逼到偷听别人墙角的落魄地步,还要什么这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