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陆棠鸢慢悠悠捻过手里的每一颗佛珠,阿枭的实力,不需要像之前的兽王那样训练,只要养着就好了,“以后你都住在这里,斗兽赛前一天会有人来接你参赛。”
这一句话里隐含的意思太多,阿枭颤着眼皮回味好久,就在陆棠鸢不耐烦,准备将他踹进去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陆棠鸢是要将自己丢在这里。
“不要!”他跪直身子,“跟殿下走!”
畜牲学会了忤逆可不是什么好事,陆棠鸢将指尖停留在毒针藏匿之处,打算直接将阿枭毒晕丢进去。
但理智让他收了这份心,上弦丹未成,他还不能如此直白,勉强平复语气,低头赏给阿枭一个稍许柔和的眼神,无奈哄骗道:“阿枭,你今天做错事了,就要接受惩罚,如果你听话,再帮我赢得斗兽赛,我会考虑接你出来的。”
阿枭是个很好哄的傻子,陆棠鸢都准备去开密道机关门,却不料听到了否定的答案。
“我没有做错!”阿枭定定地望向陆棠鸢的眼睛,“你要血玉,不要玉兰,为什么?”
“什么?”陆棠鸢被阿枭少见的硬气打了个措手不及,忍不住嗤笑,“怎么?你给的东西我就得要?我说过,在外没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
“是你要的血玉,为什么又不要玉兰?”
阿枭满眼都是委屈和疑惑,可惜陆棠鸢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没心思听,除了饿了渴了困了,阿枭的其他需求,陆棠鸢一概是忽略的。
他只气恼这傻子越来越不好糊弄,且迫切需要上弦丹,他不想再跟一个傻子温言软语。
斗兽赛在即,他妥协,“十日之后接你出去,只要你认错改正,就这十日。”
不料阿枭倔强地昂着脖颈,眼睛里第一次出现怨怼的神情。
紧接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带走着转瞬即逝的怨怼,滑过青紫红肿的脸颊。
陆棠鸢看他这副不服气的样子无名火起,还没来得及开口训斥,话就被阿枭地哽咽打断。
阿枭:“我等殿下。”
弄得陆棠鸢一口气堵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陆棠鸢不由得在心里苦笑,竟然让这傻子给治了,正想把阿枭踹进密道扳回一局,却见阿枭自己转身按开了机关门。
阿枭曾无数次进过他寝宫的密道,面对眼前一模一样的机关门无比熟悉,在他意外的眼神里,阿枭转身跃进了黑漆漆的密道里。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个气口留给陆棠鸢发泄心里的烦闷,这回,不知所措的人竟然成了密道外的陆棠鸢。
“他什么意思?”陆棠鸢转头问王诚。
王诚在一边脸红脖子粗,“殿下,他竟然敢跟您耍脾气?!您别让人给他送饭了,饿他几顿就老实了!”
陆棠鸢:“饿坏了你替他上场斗兽?”
王诚立刻缩着脖子摆手,换了种说法,“送,属下一定盯紧了,一日三餐少不了他的!殿下别气,畜牲嘛,一到春天都躁。”
哦,所以阿枭的反常都是畜牲发春?那被别了玉兰花的他算什么?
陆棠鸢脸都绿了,抬手送了王诚一巴掌,以指印和佛珠印痕在王诚脸上赏了副画。“这十日你就在这里盯好,宫里有落月。”
陆棠鸢出门去,随手捡了两块碎石,甩手间割断了马匹与马车的连接,独自一人驾马而去。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
刚回宫五天都不到,就要将阿枭再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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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天,他以为自己会享受好不容易清净的寝殿,却总是惴惴不安,阿枭有了反抗的苗头,有一有二就有三,他必须尽快拿到上弦丹。
昭贵妃嘴上不同意,但线人来报,上弦丹再有一月便能成了。
正盘算着斗兽赛那日的安排,落月便进来通报,“殿下,仲元公公来了。”
仲元公公是等同圣旨的存在,他揉了揉眼角,换一副笑容满面,踏出门去,“落月,快给仲元公公上茶,仲元公公,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九殿下不必费心,老奴替陛下带句话,这就走了。”仲元见了皇子,也只需微微躬身,没多客套,开门见山,“今日朝堂上,二殿下猎到六头猛虎,又说到九殿下您近日寻到的傅将军遗孤,天生神力,以一敌百,且十分热衷斗兽。”
陆棠鸢有种不详的预感,“父皇的意思是?”
仲元公公摇摇头,“二殿下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了,他说看过兽兽相斗,也看过人人相斗,人与兽的还真是没见过。”
仲元公公连连叹息,“二殿下说傅枭可在一炷香里徒手斩杀百人,绘声绘色,叫陛下好奇非常,便应下了二殿下人与兽相斗的提议。”
“这”陆棠鸢在心里杀了陆临川百遍,笑也挂不住了,“所以七日后的斗兽赛,要我方只与猛虎相斗,不参与名次争夺?”
“不不不”仲元公公一叠声否认,“二殿下说斗兽赛是传统,不可耽误。阿枭与猛虎只不过是临时起意,是赏玩的小斗,明日单独赛一场,当做开胃菜就好了。”
临时起意,小斗,开胃菜,陆临川说得可真轻巧啊,等猛虎将阿枭伤个半死,他的兽王可不就前途一片光明了?
虎到底是野兽,一只虎不比十个影卫差多少,六只,阿枭就算胜了,也要消耗良多,免不了重伤。
万一受伤,连买通杜太医这种事情都不必做,伤处全都摆在眼前,一招一式也都暴露出来,这不就是要他输吗?
真是好一个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二皇子,临时起意给父皇添趣的事罢了,怎么会是有心算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