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成一团坐在可怕的黑发中,见卢大郎裂开?嘴巴,露出锯子一样的牙齿来,对准了他的胳膊咬去。
近了,近了,愈发近了——
他已闻到了对方腥臭的腐黄涎水。
“啊——”
沈昌大叫一声?,整个人像一条离水的鱼,弹跳起来。
是垂死挣扎的姿态。
他人还在方才的境况中,未曾回神,眼珠子瞪得?极大,被一圈圈细小的红丝缠着?,神色狰狞惊惧。
撑着?伞并肩向他走过?去的洛怀珠和沈妄川,被吓得?停住了脚步。
“阿舅?”洛怀珠摆起端庄温柔的笑意?,“你们怎么会躺在寮房前?”
沈昌抬头看他们二人,看撑伞的阿浮与银面,也看两?人背后跟着?的四个护卫,他见夜色浓郁,暴雨依旧,又见阶前火把?,左右横躺护卫。
怎么回事儿?
他大大喘了几口气,压住自己跳到嗓子的心,咽下一口唾沫,抬起手。
洛怀珠和沈妄川赶紧一左一右将他扶起来。
沈昌站起来后,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看向血痕斑驳的地面和门槛,他冲进寮房里面,四处翻找,却只能看到满地灰尘,空寥僧床。
什么灯啊布啊棺材啊,一样都没有。
甚至没有东西放过?的痕迹,全是他踩进去的湿漉漉脚印。
怎么会。
他有些?失神地盯着?通铺的寮房。
洛怀珠不解看他:“阿舅在寻什么?我们可能帮忙?”
沈昌没回答,又蹲下敲击地面,却并无找到任何?机关?密道的痕迹。
洛怀珠和沈妄川对视一眼,安静看着?沈昌拿走护卫横刀,在地面上戳戳刺刺。
一阵无用功后,留下两?个护卫看着?寮房,剩下所有人都回到破庙大殿。
沈昌半条腿垂在台阶上,淋得?湿透,又在冷风冷雨吹拂下躺了好一阵,烤火时围住锦被,不停发抖打喷嚏。
他双眼死死盯着?沈妄川和洛怀珠:“我离开?多久了?”
洛怀珠思索了一下,道:“不到半个时辰。”
“哦?”沈昌接过?侍女递来的热茶,捂在手中,“这么肯定??”
洛怀珠弯着?眉眼看了一眼沈妄川,才回答他的问题。
“郎君离开?后,我不是让阿浮做面饼么。阿舅去时,水刚烧开?,我们将今日猎的山鸡放进去煨汤,那时旁边还煮了一壶新水。等水烧开?,刚出去的两?个护卫撵着?一条瘸腿的狗出现,我们就给他们放姜煮了些?汤驱寒。
“护卫刚喝完姜汤,郎君他们几个也撑着?伞从外头回来。我们就估摸着?,阿舅应当?也是发现了寮房旁边偏门,得?绕上一圈才回来。就先喝着?姜汤,过?一阵又把?面饼煮了,想着?,等你回来刚好能吃上,暖暖肚子。”
沈妄川冷冷把?话接过?去,似乎对沈昌怀疑的态度十分不满。
“谁曾想,你竟然没有走偏门,而是躺倒在寮房前。我们怕出意?外,便让两?个护卫留下守着?王夫人他们,其他人一起前去寻你。”他用木棍挑亮火苗,顺便丢进去烧,“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清楚。”
沈昌抖着?手喝完一碗姜汤,才重新捡回自己和蔼的笑意?。
“原来如此,你们没事就好。”
洛怀珠将变成糊糊的面饼盛给沈昌:“不过?。阿舅,你们怎么会昏倒在寮房前?而且……你的手和头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