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来吃饭。”裴新带着他往里走,话说得云淡风轻。
“我不吃。”李闻虞脱口而出。
裴新当没听见,一进门就有服务员迎上来,领着他们进了包间。
李闻虞半敛着眉目不声不响,一直等服务员给他们倒完茶退出去才沉着脸开口:“这又是什么意思?”
裴新挑了挑眉,看起好像真有点诧异:“什么什么意思?”
李闻虞声音很冷:“我没有答应过陪你吃饭。”
“是吗?”裴新想了想,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伸手搂过李闻虞的腰,不重不轻地捏了一下,意料之中地感受到那点颤栗,“你只答应过陪我上床是吗?那要不就在这?”
李闻虞瞪着眼刚要说话,外面服务生敲了下门,端着菜进来了。
两人的姿势亲昵,李闻虞还没来得及躲开,仓皇中脸色一下子白下来,但那服务生似乎见怪不怪,微笑着上完菜就又退了出去。
裴新松开手,耸了耸肩膀说:“吃饭吧。”
餐桌上摆满了海鲜,精致飘香,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李闻虞没动,冷着脸坐在那里,浑身写满了不情不愿。
裴新看了他两秒,表情阴晴不定又像是在探究,而后往后靠在椅背上嗤笑了声:“李闻虞,你别不知好歹。”
李闻虞抬头,睨着冰山一样的眼睛看他,语调很平,重复着进店之前的话:“我不吃。”
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要么是家人,要么是朋友。可他和裴新不是,非要算起来的话,只能是仇人。
裴新懒洋洋地靠着,背着透光的日式窗,修长的身体像一把闪着光的薄刃:“不吃,行啊。”
他嘴唇勾着,眼睛却不弯,语气轻飘飘:“那你脱衣服吧。”
李闻虞目光闪烁了下,他毫不怀疑裴新的无耻。这里是餐厅,虽然是包厢里,但绝不是什么有私密性的地方,随时会有人进来。
脑海里浮现这样的情景哪怕一秒,李闻虞都手脚发凉。门外又有脚步声响起,或许是经过,或许会推门而入。
“脱啊。”裴新依旧恶劣地笑着,白牙粲然。
门外的脚步声仿佛死亡倒计时,李闻虞自我安慰般思考着,企图麻痹自己。他已经在裴新这里屈服了无数次,于是,又一次在对面那既轻慢又嘲讽的目光中拿起了筷子。
他胡乱地把东西往嘴里塞,没尝出什么味道,只在抬眼垂眸的间隙中看见裴新又一次得逞的得意目光。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成了裴新的一只狗,听从指令,摇尾乞怜。
裴新来这里似乎就是打定主意为了羞辱人,他自始自终没有吃什么东西,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只看着李闻虞狼狈地往嘴里塞着食物。
李闻虞沉默着吃了十分钟,直到裴新终于不再盯着他看,才停下了筷子。
“走吧。”裴新慢悠悠地拿着纸巾擦了擦手,然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起身往外走。
断樟
夜色浓重,街上人车稀少。街道安静,乌泱的人潮散去,城市显现出原本的轮廓,厚重而傲慢。
一进酒店房门,李闻虞就猝不及防地被压倒在柜门边。脚下一个踉跄,裴新捏着他的下颌把他本能的一声闷哼堵在了齿关内。
李闻虞仰着头向后躲避着激烈的亲吻,后脑勺砰的一下磕在了柜子上,疼得他喉咙里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然而裴新并没有因此放过他,仍在密密麻麻地掠夺他的氧气。
李闻虞浑身发热,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凸起,手胡乱挥着想要推开裴新。强烈的抗拒反而惹恼了面前的人,裴新松开他的嘴唇,但仍用额头将李闻虞的后脑抵在柜门上,在交织的呼吸中用力扯开了他的上衣。
屋内灯光并不算很明朗,但仍能看清白皙平直的肩膀上浮着晶莹的汗,淡红色的痕迹斑斑点点,从肩头一直延伸到胸口,再掩没在被撕裂一半的衣领里。
原本被捂在厚实衣物里的皮肤骤然接触到冷空气,那点挠心般的痒意瞬间变得不可控,李闻虞忍不住伸手去抓,指尖所过之处立刻起了一片更红的抓痕。
裴新的动作停下来,抓住李闻虞挠着自己脖颈的手腕:“你这是怎么回事?”
李闻虞连头也没抬,换了一只手继续去抓,他的脸上也起了红疹,两边脸颊像抹了两团红晕。
沉默了几秒,裴新颇为扫兴地皱了下眉:“你过敏为什么不说?”
李闻虞抬眼,他生了双通透明朗的狐狸眼,像是山间的精怪,愤怒时鲜活,哭泣时动人,然而此刻只是冷着,毫无半点波澜起伏:“说了又怎么样?”
他全身没有一处不痒,索性想着速战速决,把身上裴新已然撕了一半的衣服全数褪下来,又伸手去脱裤子,破罐子破摔一般:“别废话了,要就快点。”
裴新拧着眉,烦躁已经摆在了脸上,唇线绷得笔直:“你这样太丑,我看了恶心。”
李闻虞的动作一顿:“什么?”
他还从来没有被人用恶心这个词形容过,但第一次听见,感觉居然很不错。裴新嫌他恶心,那是不是说明他终于被睡腻了?可以从这个地方离开永远不用再来了?
李闻虞眼睛里迸发出一点光彩,一错不错地盯着裴新的脸,似乎急迫地想要他的答复。
玻璃柜上映着裴新线条冷峻的侧脸,那点冷漠的叛逆感几乎写在明面上,他不耐烦地瞥了李闻虞一眼:“衣服穿好跟我去医院。”
李闻虞的脸色瞬间又暗了下去,冷声说:“用不着,你不做就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