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点点头,声音从口罩里透出来有点闷:“我知道了,放心吧。”
裴新把他的行李箱从后备箱拎出来,一直把人牵着送到安检口。李闻虞穿着件蓝白色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出门前裴新给他戴上的格子围巾,进去后在拐角处回头朝他挥挥手,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睛弯起来几乎成了月牙形,带着口罩距离又远,裴新连他说了句什么也没看清,但还是不自觉跟着笑了一下。
等到人彻底消失不见,裴新捻了捻手心残留的余温嘀咕了句:“……出差就笑得这么开心啊。”
他孤零零回到家里,又孤零零带着小白下楼转悠了一圈,等到时间差不多觉得李闻虞该下飞机了,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但没有接通。
裴新坐在沙发上听着无人接听的忙音,看着屋外昏暗的天色和客厅里寂寥的灯光,仰头长叹了一口气,万分后悔当时没有坚持让李闻虞来裴氏上班,哪怕装乖卖可怜也比现在独守空房强呢。
过了好一会儿,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处理了一会儿工作,翻来覆去,李闻虞的电话才终于姗姗来迟。
他听见手机铃声眼睛猛然睁开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是视频通话后把扬起来的嘴角又平了下去,靠在床头摆出无精打采的样子才接通了电话。
摄像头先是对着酒店的灰色窗帘,过了两秒钟才露出李闻虞白生生的脸,他身上的外套已经脱下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毛衣,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拿着手机,灯光不太亮,于是画面也跟着有点模糊。
他看见裴新的身上的睡衣和脑袋后面的米白色床头,眨了下亮晶晶的眼睛:“你都打算睡觉了呀?”
裴新懒洋洋嗯了一声:“对啊,你没接我电话,我一个人犯困。”
“我下飞机就被拉过去吃饭了,没注意看手机,”李闻虞笑了一下,他跟两个同事一起过来,住的当然也是同一家酒店,于是三个人一起在酒店楼下吃了晚饭,“你晚上吃饭了吗?”
“吃过了,”裴新坐起来,整个人离床头的灯更近了一点,抖了下衣领,拖腔拖调地,“还带着小白出去转了一圈,外面好冷啊。”
裴新本来就只穿着睡衣,领口松散,被他这么一抖胸膛露出一大片,李闻虞原本很认真地看着屏幕,这会儿眼睛都有点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但又知道裴新这就是故意的,于是没有移开目光:“……你把衣服穿穿好,大冬天的这样不冷吗?”
裴新散漫地笑了一声,干脆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这下摄像头正对着他的脸和空荡荡垂着的领口,他一脸坦荡:“不冷啊,家里不是有暖气吗?”
李闻虞这会儿彻底不太好意思看了,虽然他不是没见过,但是隔着屏幕这样近距离放大看还是感觉怪怪的,只能庆幸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边饭菜吃得习惯吗?你明天忙不忙?”裴新笑着问。
“还好,就是我不怎么能吃辣的,”李闻虞托着脸回想了下刚才饭桌上满盘的辣椒,舌头发麻,“明天白天得工作呀,晚上有时间我就给你打电话。”
“对了,你吃药了吗?”他又想起来。
“吃了。”
李闻虞点点头,眼皮沉沉像有点困了:“那你一会儿要是难受记得给我打电话。”
挂掉电话后,他洗完澡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又响起来,他以为是同事有事情找,结果拿起来一看,还是裴新。
他滑动接听键:“怎么了?头痛吗?”
裴新咳了两声,在黑暗空荡的房间里有点飘忽:“有点,小虞…要不我们就这样睡吧,你别挂了。”
李闻虞隔着屏幕看着裴新有点乱糟糟的头发和发白的嘴唇:“好,不挂了。”
他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躺下,灯关掉后四周里只有一片昏暗。
裴新的声音顺着电波传过来,靠着耳边:“等你回来我给你做没有辣椒的菜。”
李闻虞翻身看了眼同样漆黑一片的屏幕:“好。”
“那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我和小白都想你。”
“……”
之后出差的这几天里,李闻虞每天都是跟裴新这样一边打电话一边睡的。
回a市的那天他是下午五点钟才下的飞机,本来以为裴新应该在公司,结果推开门就看见客厅亮着灯。
小白安静地睡在窝里,连开门声都没能将它吵醒,但是斜靠在沙发上的裴新立刻坐了起来:“你回来了。”
他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声音也哑,带着鼻音,但显然是很高兴的样子。
李闻虞看着他大步走过来,微微皱眉:“你感冒了吗?”
裴新精神不太好,一把搂住他,略显心虚的表情埋在他肩膀上:“有点,喉咙很不舒服。”
李闻虞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出门前分明是裴新再三叮嘱他跟人保持距离小心流感,结果几天过去,感冒的反而是他自己。
李闻虞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松开,叹了口气:“吃药了吗?我去给你拿药。”
“先抱一会儿,”裴新直起身子,这回是李闻虞的脑袋被迫靠着他肩膀了,他闻到李闻虞身上陌生的酒店沐浴露的味道,“我还得给你做饭呢,菜已经买好了。”
“都感冒了先别做了,不难受吗?”
裴新看着面前有点倦意又懵懂漂亮的脸,把人牵着往卧室走,懒洋洋笑了一下:“就算是天崩地裂也不能耽误我给我老婆做饭。”
李闻虞不动声色又胁迫性十足地捏了下他的手:“谁是你老婆?”
裴新非常自然流畅地从兜里摸出结婚证,得意地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