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李闻虞给他倒了杯温水,然后裴新坚持要去洗澡,出来之后脸色有点不好,但没再出汗了。
他换了衣服,又从椅背上拎起外套,很轻松地提着唇角说:“我们出去吃饭,你肯定饿了。”
时隔五年,两人再一次毫无准备两手空空地来到c市,以前的路已然都不记得,但路过体育馆那条街道时,李闻虞还是恍惚往里瞥了一眼,只看见因为还没到夜市开摊时间而稀稀落落的夜市街道。
裴新担心李闻虞饿久了胃不舒服,并没有过多挑选,在附近的商场里找了一家餐厅,简单地吃完了一顿饭,之后驱车来到了码头。
五年前这座被称为旅游圣地的小岛叫做知蓝岛,后来因为一段长时间的涨潮不少景点都被淹没损毁,游客也渐渐变少,现在被改回了以前的名字,叫做槐云屿。
码头的游客少,来来去去的只剩岛上的居民,于是往返的游轮也跟着变少。
李闻虞坐在候船亭里,海面汹涌,远处的船只看不清移动速度,只是慢慢离中心的灯塔越来越远。
“晕船药。”裴新走过来在他跟前摊开手,手心躺着一颗糖衣药丸。
李闻虞一时间有些恍惚,b市是内陆城市,连江都少有,这几年来他都没再乘过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晕船这回事。
他回过神,垂着眼睫:“谢谢。”
远处传来游轮的轰隆声,候船亭里的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站起来。
上船之后,李闻虞久违地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失神又想呕吐的眩晕感,他把头抵在窗边上,闭着眼睛吹风。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似乎是游轮靠岸,整个船舱里传来一阵剧烈的颠簸,李闻虞闭着眼睛,上半身毫无防备地朝前倾倒。
裴新飞快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回来,但这一下前倾带来的眩晕感险些让李闻虞压抑不住呕吐的欲望,他脸色有点发白,单手撑在窗沿上皱着眉平复呼吸。
裴新紧张地看着,慢慢松开他的手臂,轻轻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忽然说:“对不起。”
周围的人都开始下船,李闻虞稍稍缓过来一些:“什么?”
裴新从看见他闭眼靠在窗口时就开始后悔:“……你晕船,我不该带你来这里的。”
李闻虞深吸一口气,弯着唇角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挺想来看看的,看看知蓝岛是怎么变成槐云屿的。”
实际上,小岛的变化确实很大。
因为游客减少,岛上的民宿和餐厅大部分都停止了营业,码头边原本繁华热闹的那条街变成了一条平凡安静的小路。但参天的古槐树仍然遮蔽着岸边,行人廖廖,院墙和墙角时不时有几条花色黑白的流浪猫上上下下,最胖的那只惬意地趴在围墙上一动不动。
岛上草木繁盛,空气清新,李闻虞下了船之后慢慢恢复过来,那股眩晕感渐退。他们沿着这条路走,越往里居民越多,也有三两游客拍照留念,稍稍热闹了一些。
没过多久,两人走到了路尽头的那栋小洋楼门口,红顶白墙,这里显然还是有人经常打理的,花园里的花木都井井有条,白色的木槿花一丛丛开在墙角。
裴新转过身来:“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可以吗?”
李闻虞从上船开始就知道裴新是要来这里的,他点点头:“可以。”
裴新却好像松了一口气,他们从门口进去,室内也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布局典雅,干净整洁。
裴新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在李闻虞脚边,又去看他的脸:“你好一点了吗?要不要睡一会儿。”
李闻虞已经好了很多,但身上没什么力气,他低头换上白色的毛绒拖鞋:“我想先洗澡。”
楼上的房间很多,但结构并不复杂,裴新从衣柜里找出一身宽松舒适的衣服:“先穿这个可以吗?现在岛上可能买不到新的。”
这房间窗口朝南,正对着楼下的花园,光线充足,白日里完全不需要开灯。
裴新站在半开柜门的衣柜前,一张脸半光半影,手上的白色t恤都被光映成了透明色。
李闻虞身处这样几乎与五年前完全重合的情景里,恍惚间心弦一颤,半晌才接过衣服说:“没关系。”
李闻虞洗完澡,时间将近下午五点钟。
他回房间时,裴新正有点出神地站在那面玻璃柜前,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模型玩具,显然很久没有人动过,最左边的格子里放着一张相框,李闻虞记得是曾经摆在楼下客厅里的那张全家福。
裴新看见他回来才回神,把插在兜里的手抽出来,转身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出了一样东西。李闻虞不知道那是他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是个蓝色丝绒的盒子。
裴新把它攥在手里,朝李闻虞走过来。
“……这是给你买的,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手表,齿轮和钻石的色彩淡得像莹光下的虚影,表盘银白,美满得如同一轮皎洁的满月。
李闻虞没有说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裴新垂着眼解释,长睫毛在顶光时投下阴影,眨眼时微微颤动:“之前你给我买手表的时候我说过,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也要送你一块手表,后来你走了,我没来得及送。”
“这块表是两年前买的,虽然今年你的生日还没到……但是我怕又来不及送了。”
李闻虞的手心里还沾着水汽,他笑了一下:“很漂亮,不过太贵了。”
这是裴新早就预料到会遭受的拒绝,但还是忍不住有点低落地说:“只是一块表,如果你不喜欢随便放在哪里都可以,不戴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