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虞有些困惑:“怎么了?”
应惟笑眯眯地说:“这是我的号码,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我。”
李闻虞一愣,他当然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联系他,但出于礼貌,还是回答说:“好的,谢谢。”
应惟却忽然一下子凑近了,气息几乎到了李闻虞耳边。李闻虞大惊失色,整个人向后仰去,应惟一把将他扶住,似笑非笑地问了一个很匪夷所思的问题:“你不喜欢我?”
李闻虞堪堪坐稳就又被这话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我怎么会……”
应惟一笑:“那你就是喜欢裴新了?”
调酒师将橙汁放到李闻虞面前,却被面前人忽然站起的动作吓了一跳。
李闻虞“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斩钉截铁:“你在乱说什么。”
应惟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笑着伸手安抚地去拍他的肩膀:“我开玩笑的。”
李闻虞还没来得及躲开,一道人影已经冲了上来,李闻虞没看见脸,只听见裴新暴怒的声音:“应惟,你他妈的!”
应惟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头,木椅摩擦着发出刺耳声响,他从座位上踉跄着下来后退几步,然而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又挨了一下。应惟一顿,舌尖顶了下左颊,尝到一丝血腥气后终于脸色骤变,扯着唇角露出个邪戾的笑,暴起与裴新扭打在一起。
四周人群惊叫着退去,两人穿着同色系衣服,在这种混乱灯光下分不清谁是谁,只能看见其中挥下去的每一拳都实打实的狠厉。
没有人敢上去拦,李闻虞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赵慎文那伙人闻声赶到,赵慎文原本以为是裴新和其他人起了冲突,手里还抡着酒瓶子赶过来帮忙,然而看见对方是应惟时吃了一惊,瞪向旁边的人:“愣着干嘛,拉开啊!”
一伙人这才壮着胆子去拉架,两人被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分开,裴新脸上挂了彩,嘴角渗出红血丝,脸颊处火辣辣地烧着,一双眼眸阴冷得如同毒蛇一般。
应惟的外套早已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颧骨上肿了一大块。赵慎文被他俩弄得酒都醒了一大半,一时不知道先去扶哪个,干脆把酒瓶子往桌上一扣:“你们俩又他妈发什么疯啊!”
应惟冷笑:“你应该问他发什么疯。”
裴新却转头去看李闻虞,那人还站在吧台前面,眼睛不知看向何处,空洞失神。他身后出口拐角的位置一片昏暗,却忽然走进来一个神色匆匆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灰蓝色大衣,头发被风吹得稍显凌乱,皮肤白到有些病态,唇色却红,李闻虞在脚步声中回神,想起这正是那天在医院见过的和应惟争吵的男人。
赵慎文看见来人才终于卸了口气,口吻却颇为讽刺:“救星来喽。”
那男人急匆匆走到应惟旁边,先关切地查看了他脸上的伤口,又连声向其他人道谢。但应惟的脸色始终不咸不淡,被他翻弄着检查伤口时还有些不耐烦。
“别看了,烦不烦啊。”应惟烦躁地抽出手插在兜里,踢了一脚旁边的座椅往外走。
李闻虞觉得这样的应惟十分陌生,他攥着手心正准备挪动脚步,应惟却刚好经过他身边。
“手机号码别删了,哪天想离开裴新,我可以帮你。”这声音极轻,轻到李闻虞都以为是幻觉。
等他反应过来时,应惟已经走了出去,那男人也亦步亦趋地追在身后。
一场混乱以应惟的离开告终,看热闹的人群在赵慎文的驱赶下离去,舞池很快又重新嘈杂起来。
赵慎文实实在在叹了口气,要去拍裴新的肩膀,然而连一点衣料都还没碰到,裴新已经抽身大步离去。他明显压着火气,抓着李闻虞的胳膊就往外走,李闻虞挣扎无果,基本上算是被拖着走的。
越往外走音乐声音越轻,色彩凌乱的霓虹灯被甩在身后,两人终于走出了酒吧。李闻虞的胳膊被捏得生疼,他皱着眉甩开裴新的手:“你刚才到底发什么疯。”
裴新回头时阴鸷着眼睛,一把死死抓住他的衣领:“我说了多少次让你离应惟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听?”
李闻虞不想在这种时候再次惹怒他,尽量平心静气:“我只是跟他说了两句话而已。”
“说了两句话?”裴新的手更加用力,李闻虞的脖子被衣领勒住,有点呼吸不畅,而裴新只发出一声冷笑,“他的嘴巴都快贴到你脸上了,这还只是说了两句话,那下一步是什么,上床吗?”
李闻虞脸色一凛,眼睛里怒气上涌,抬手去推他的肩膀:“裴新,你有病就去医院,别在我这里发疯!”
梦归处
酒吧靠近江边,从里面出来后烟花声便不绝于耳,夜幕中拉出不同颜色的线条,然后瞬间重重叠叠地绽放,只可惜四周空空荡荡,无人欣赏。
裴新见李闻虞生气,反而笑了,一个极顽劣的笑,眉挑得很高,唇角只勾起一边,显得很凶很疯:“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在这儿发疯。”
他拽着李闻虞衣领的手仍没有松开,直接带着他走到车边把人塞了进去,李闻虞气得捶窗,声音隔着一层玻璃显得格外飘渺:“裴新!放我出去!”
裴新充耳不闻,绕到另一边上车。
李闻虞转过身来看他,裴新冷冰冰发狂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威慑力,他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眼睛在暗处亮着一点水色波光,声音颤抖已经趋近央求:“你又要带我去哪?”
裴新压根不理他,面无表情对司机说:“回华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