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珪懂了。
公主是皇女,皇女是可以嫁人的,此前宫里流言纷纷,不就是因为这位的婚事。圣上去了坤宁殿一趟,转头吴皇后便难得雷霆手段处置了人,今日圣上又拿出这样一副画像,意欲如何不难理解。
想来这位公主定是拒了,不然薛升那小子不会如此急慌慌。
但对有些人来说,你拒不拒那是你的事,与人无关,想要把某件事办成铁案,直接按头便是。把事情宣扬出去,宣扬大些,流言如虎,众口铄金,指不定就能办成真事。
等到那时候,还用去猜这位去尚书内省干什么,有什么图谋,碍了谁的事?
根本不用猜,一个出嫁的公主是要离开皇宫的,一劳永逸。
想到这儿,陈珪甚至倒抽了一口冷气,指不定圣上突然画了那样一副画像,莫怕也是被人有意引导了。
不然之前一直没有苗头,怎生就突然弄出这么一副画像?
一时间,陈珪只感到遍体生寒,竟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师傅,那这画……”
“前日垂拱殿,杨玉突然和圣上提起了这位谢副承旨,当时师傅就在一侧。”马安福淡淡道。
入内内侍省和内侍省的界线也就在垂拱殿,垂拱殿乃皇帝处理日常政务及召见群臣之地。入内内侍省职掌内殿引见群臣,平日里像马安福这样内侍省的人,是到不了垂拱殿的。
但刘俭又不同于他,刘俭乃贴身近侍,界限并不是那么分明。
而这杨玉,乃当下入内内侍省风头正盛的一位新人,看似出身清白,与都知魏思进似乎不怎么对付,实则到底怎么回事,旁人不懂,马安福等人却懂。
不过是那位至今依旧顶着入内内侍省都都知1一位的荣国公,又推出来的一个新人罢了。
铁打的荣国公,流水的新人。
陈珪越想越寒,只感叹都知不愧是都知,师傅不愧是师傅,也就像他们这样的人能一直待在圣上身边不被算计。
换做他,估计坟头上草已经三丈高了。
马安福自是没漏下徒弟眼中的含义。
羡慕什么?如今入内内侍省势大,哪怕是他跟师傅,也要打足十二分精神,才能小心立命。
即便如此,也还是被这些惊涛骇浪裹挟,不能自主。
“这些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不要道与外人知。此事我们内侍省不掺和。”
马安福还是知道徒弟偶尔会向金华殿卖好,但此一时非彼一时,这种事却是绝不能搀和。
“徒弟知晓。”
此时的天还没有亮,待漏院2却是灯火通明。
时不时就有身着公服的官员走进来,他们或是哈欠连天,或是睡眼惺忪,显然都还瞌睡着。
这上朝的时间实在太早,也幸亏是五日一朝,不然大概都得叫苦连天。
待漏院分了几处地方,大约是品级高的在一处,品级低的在一处,文官跟文官一起,武官则与武官一处,因着权中青虽是武官,但他如今入了枢密院,枢密院位同三省三司,自然又与文官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