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哥儿讲了半天,旁边熬的粥也飘起了一阵阵的香味。还有临时从流民堆里找来的十几个妇女,这会儿揉面蒸饼,更是一阵阵的面香飘向四周。这可都是一袋一袋的精面,堎底下乡的人哪能这么奢侈吃过这样的蒸饼。
里面有不少稚子拖拉着鼻涕吞咽着口水,他们虽然日子苦难,但还没有被打磨的习惯苦难,唯有成年者或老年者开始红了眼眶。
这…他们是盼来了小神仙了?
刚刚那个小福娃一样的孩子说的话,是真的?
昀哥儿特意等了会儿,又道:“咱们这次分田之后不仅是算赋口赋免了,咱们的熟田以后的税收是三十税一!多一分都不会向你们征收,大家伙儿都听到了!
另外以后服陇县徭役者,你们不用自己带口粮,县里至少给你们提供一顿午食。如果以后陇县财政收入可以,会酌情给予一定报酬,但这一点还需要缓缓。”
昀哥儿越说,堎底下乡的那位三老手都哆嗦了起来。
仁政啊,这是自古未有的仁政啊。
自打他出生到现在七十年了,从来没有这样的仁政过。
“现在说完好事儿,咱们就说说‘坏事’,听到名字的这些人出来。”昀哥儿跟着簿册一个个叫,人群就稍微骚乱了起来。
可叫到名字的人不敢不出来,大概一百多个。
这些人哆哆嗦嗦且惊恐地站了出来,他们跟其他六百多个人泾渭分明。可是昀哥儿刚才说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这些乡民们早就被这个时代驯服。
他们认定了李家是一个好的统治者,于是开始无条件地信任他们。
于是他们大部分根本不会去辨别是非,只是天然地为统治者摇旗呐喊,他们看向那一百多个人,带着一种他们必然做了坏事的眼神。
这其中也包括三老。
他甚至想这些人难道跟那伙骗子贼人有勾结?如果是,那就把他们逐出堎底下乡。
昀哥儿摇了摇头,民智未开就是这样。
“是这样的,咱们这次分田是按照人头分,那就是统一分。你们一百多人是因为在堎底下乡这儿还有田产,所以你们的田地根据上等田中等田下等田也由李家出资统一购买归入公有,你们意见如何?”
重新分田是必须要经历这一步的。
至于不让买卖,主要还是为了防止土地兼并。否则今天一个赵家倒下了,总会有人投机取巧,过几天就会有另外一个陈家站起来,那这样这次的分田试验毫无意义。
这一百多人中自然有不愿意的,但他们也知道他们被架在这儿了。
不卖,那很可能不给他们分田。再则不卖,如果县长跟这位小福娃恼羞成怒,也很可能断了其他村民分田的路。要是这样,他们这些人在村里就根本待不下去了。
一乡人虽然会排斥外地人,可同样也会排斥本地人啊。
这些人犹犹豫豫,昀哥儿赶紧让李复开口,把打算买田的费用说出来。
这回虽然是阳谋,他们必须得卖,但收购田地也不会亏待他们。而且买了他们的田,再分田他们只会只多不少,说白了就是白赚一笔。
别说,李复一说银钱数额,那百来个人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眼睛都亮了。
而人群中有不少人则是满脸懊悔之色,他们中有人被赵家把田卖走,那价格跟现在的比简直就是沙子跟石头的区别!
不过这么一来,这李大人一家真是好人啊。这回就连那些被‘强卖’田产的人都笑了,至少大部分都是一脸喜气洋洋的。
刚好这会儿有粥熬好了,昀哥儿就开玩笑让他们派个人回家,去把家里的碗筷拿来。
他只有锅跟米,可没有碗筷给他们。
那些乡民这回才彻底轻松了下来,然后一个个一拍自己家大一点的小孩儿快回家拿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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