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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日,宜嫁娶。
大婚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笼罩在大地之上。
晨光投射,映衬这十里红妆鲜活。
沿街的路人纷纷驻足张望,流民集聚围观,哄抢先行派发的喜糖花生等喜物,下人们也不曾驱赶。
这是喜事。
以“春润冲夏燥”的大喜事。
“吉时到,起轿——!”
喜官一声高呵。
两顶花轿稳稳当当的从护国公府出发。
一时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这样的喜庆将近些日子笼罩在朝都的阴霾冲散许多。
因拘着钦天监的命令,两位新妇大多的嫁妆都是一样的,连带着这两顶轿子。
但晏琤琤知晓,这顶轿子有细微的不同。父亲特选百年沉木在轿箱边上加厚了一圈,能隔绝嘈杂噪音。
热闹依旧涌入轿内。
这是上辈子出嫁不曾有的热闹,是人间烟火,是并未束在红墙之外,并未束在森严规矩之内的热闹。
这一天,她等了很久。
不管是那日李珏被自己哄得团团转而被蒙蔽,还是他心中一如上辈子那般只想娶林乐晚。
不重要了。
上一世的孽缘,上一世的错误。在今日,都与她无关了。
略重的凤冠发饰压得她微倾着头。红纱下,温润如水的红玉子镯在细嫩的腕间,煜煜生辉,鲜活如花。
一滴泪坠在子镯上,瞬间又绽开一朵花。晏琤琤垂眼盯着镯上的红花,莫名地笑了笑,轻耸了肩。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并未有意想之中的如负释重。反而弹泪簌簌,指尖都沾染了浑浊不清的妆粉。
“霜竹,已行至何处?”她开口问道,不愿让自己过多地沉浸在这股莫名的情绪里。
“小姐,已到了五元里。”霜竹的声线隔了一层闷气。
晏琤琤“哦”了一声表示知晓。
五元里前方的明远巷将是分别的地方。向东去是李珣的襄王府,向西去是肃亲王府。
路程都不远,只因顾着钦天监要求的吉时,整个送亲队伍走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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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外头喜庆的红火攻入轿厢内,晏琤琤感觉周遭越发的燥热。
即便身着宫中绣娘用最为轻薄的衣料编织的婚服,背后上也渗出细汗。
闷热,令人打不起精神,让人有一瞬的晕眩。
她微眯着眼,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发冠上的釉白珍珠链一晃晃碰向她的额间,沁凉了一瞬。
又从座箱里拿出木樨早早放置好的百花蜜露,小心翼翼地饮用了一口,免得花了妆面。
直至沁凉滋润的甜水入喉,赶走了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