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儿,你听我的,若是今后有好人家,便要上些心了。如今我们裴家沦落至此……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闻言,裴家上下皆是目光一黯。
他们也问询过裴淮,问他到底有没有做过圣旨上那些恶事,裴淮只摇头,便不肯再多说。
想来从今以后,珠环卸下,布衣加身,只能做起面朝乡野的农户了。
季菡没想到老太太是个如此拎得清的。
若说过往,她对裴家人的好是出于同情心,那如今有了老太太这一番话,季菡心中却是慢慢热了起来。
老太太不把自己对他们的好当成是理所当然,甚至劝诫自己早日离开裴家,找个好人家嫁了,虽说嫁人这事并不是季菡心中所想,可她知道老太太这是为了她好。
季菡吸了吸鼻子,望向大家:“吃吧,都多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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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土村田埂间,正远远走来一女一男,来往村民见着都热络的打着招呼。
“钱妈妈!这是又去收租去了?”
“还是钱妈妈这日子过得得意,日日在家中收钱就是了,谁看了不羡慕啊!”
“就是,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有福,要是嫁给了二虎,那不是直接享清福吗!”
在一声声夸耀中,钱妈妈扬了扬肥厚的嘴唇,敦实的后臀扭得更起劲了些。
“瞧见没?儿啊,人姑娘都想破了脑袋想进咱们家呢,娘得替你好好看着,定要给你挑最俊、最好生养的!”
二虎嘿嘿一笑,咽了咽口水:“娘,一个不够,我要两个!”
钱妈妈噗嗤一笑,挤得眼睛都看不见:“好好好,娘给你娶两个,娶两个!”
二虎又咽了咽口水,贼兮兮道:“娘,待会去签租契的那户人家可有好看的姑娘?”
钱妈妈笑容一僵,瞪了他一眼。
“蠢货!那是配得上你的吗?那一家子可都是流放过来的,保不准以前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我可警告你啊,待会把你那心思收紧了!”
二虎讪讪一笑,撇了撇嘴。
“到了,是这吧。”
母子俩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处漏风破洞的烂瓦房。
钱妈妈眼底的嫌弃之意丝毫不加掩饰,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怎的还有好大一股尿骚味呢。”
二虎眼睛咕溜一瞧,指了指墙角边的草垛。
“娘,是那,还有好多狗屎呢!”
虽说庄稼人对这些畜生之物最为熟悉,可钱氏有田产,吃得饱穿得暖,凡事又都有儿媳妇动手,日子长了便见不得这些脏污的。
“诶哟哟哟,真晦气!”
钱妈妈赶忙离那墙角远远的,带着儿子就往那院里去了。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来人啊!”
她身型敦厚,嗓门也扯得一手响亮,这微微一出声,便震得屋子里吃饭的都浑身一颤。
“谁啊,谁在外头说话啊?”
“快瞧瞧去!”
不多时,钱妈妈便见着一窝蜂的人从那狭小破烂的房间里挤了出来。
这一看不要紧,母子俩的眼睛都瞪直了。
钱妈妈胸口一顿。
好家伙!这还真不愧是京城里来的,穿个臃肿破布棉袄都能给穿出气势来!那站立的身派,都像是画像上似的。
二虎则直勾勾的望着后头,露了半张脸的季菡。
脸蛋白嫩嫩,粉乎乎的,唇肉也水润得紧……
村里头哪看见过如此水灵的丫头啊……若是能吸上一口……
一道锋利的目光刹然射了过来,年轻男人将那妙人牢牢的挡了个遍,急的二虎抓耳挠腮。
老太太率先上前发问:“不知您二位是……”
钱妈妈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边上已经傻掉的儿子,赶忙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笔墨纸呢?还不拿出来!”
二虎这才清醒,擦了擦嘴边的口水,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的租契和笔墨。
“我听里正之令,说你们一家要租我的地?”
原是田主来了。
这下大家的态度便不得不热情了些。
“既然如此,便是该商议着租契的事了,抓紧着些,我锅上还炖着鸡呢。”
这要商讨的,无非是租多少亩地,如何分成,以及如遇荒年急需借债,这利息又该如何算。
裴淮深谙民生,思索片刻,便与家人共同细细讨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