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静下来的心,竟被几朵铁花给震出了涟漪。
郁楚艰涩地合上眼帘,努力压下心头的情绪。
他就像赌场上失意的赌徒、躲藏在暗夜里的瘾。君子。
不等铁花绽放完毕,他便起身走出人群,与绚丽而又浪漫的花火背道而驰。
墨达楼的廊桥遥远漫长,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郁楚垂着眸,脑海里刻满了烟花的光影,以及萤火虫的柔亮。
他想起了分别的头一晚,梁絮白说,希望他平安、健康、快乐。
那么他也借着这场绚丽盛大的烟花,愿君平安、健康、快乐。
也愿腹中的小葡萄福泽一生,顺遂无虞。
不经意抬头间,郁楚在来往的人潮里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染着一头招摇的红发,眉宇被廊桥里的灯火照出几片阴影,显得格外深邃。
纵使遥遥一望,也能清晰地窥见蛰伏在男人眼底的情绪。
郁楚迫切地想要转身离去,可双腿却不听使唤,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梁絮白跋山涉水、携万千星辰而来,再次为他编织出一场人间美梦。
梦虽短,却一眼万年。
带球跑文学里最快被找回来的老婆。
第47章
苦熬了两天一夜,梁絮白终于在精疲力竭之前找到了郁楚。
梁宥臣告诉他,郁楚离开的时间和文辞回江城的时间吻合,他便打听了一番。
起初文辞不愿透露郁楚的下落,但梁宥臣把事情说得比较严重,不得已之下,文辞只好出卖了郁楚,但他并不知道郁楚的具体下落,只告知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梁絮白勉强睡了四个小时,养足精神后马不停蹄地赶往施州,开始在茫茫大海里寻找被他珍藏在心尖上的人。
见到郁楚的那一刻,梁絮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脑海里一点点地融化,然后逐渐填充他的眼眶。
紧绷的那根心弦无声断裂,在筋骨与皮肉上震出剧烈的痛感。
两人在滚滚人潮里遥遥相望,相顾无言。
许久之后,梁絮白迈开腿,大步流星地朝郁楚走去。
墨达楼的空中廊桥呈弧形,两人的身高本就有差距,郁楚此刻站在斜坡下方,只能微微抬头注视眼前之人。
梁絮白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疲态,用布满血丝的双眼凝视着他。
直到漂亮的青年垂下眼睑,梁絮白才开口说话:“走吧。”
他没有说要去哪儿,郁楚也没有问他想去哪儿,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并肩前行。
小城的中秋夜格外喧嚣热闹,打铁花表演已经结束,此刻河道中央的舞台上正在上演嫦娥奔月,吊着威亚的女演员在阵阵欢呼声中飞向那盏象征月宫的巨型明灯,衣袂翻飞,婀娜动人。
竹筏和花船上载满了客人,映着皎月的清晖徐徐荡漾。
河道两岸人群伫立,乌泱泱一片,仿佛看不见边际和尽头。
这个夜晚,注定是沸腾的。
郁楚此刻大脑比较混乱,他对这座小城还不熟悉,只能凭借记忆沿着来时路往回走。
梁絮白默不作声地随他前行,汹涌的疲色早已将那股子纨绔劲儿给磨灭,只不过短短三日未见,便莫名多了几分与他年龄相悖的沧桑感。
风情街上空的万千灯盏明亮炽丽,只需抬头一观,便可瞧见印在上面的诗词歌赋。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
“哥哥哥哥,要买灯笼吗?”郁楚的思绪被一个穿着汉服的小女孩打断了,她手里提着几只竹编灯笼,全是小兔子的形状,精致可爱。
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不断询问,但是愿意为她停下来的人并不多。
见眼前这两位戴着口罩的大哥哥停顿伫足,女孩立刻绽露出甜甜的微笑,“哥哥,这灯笼是我爷爷亲手编织的,你要不要买一个呀?只要十块钱!”
郁楚半弓着腰身,笑着说道:“好,我买一个。”
女孩递给他一只灯笼,目光移向身后,又问道:“这位哥哥要买吗?”
郁楚微微侧目,余光里映出梁絮白两手揣兜沉默不语的姿态,遂对女孩说道:“再给我一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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