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却还是没有松开裴铮:“裴铮,你这几年怎么变得越来越多疑,一点都不可爱了。真不知道,我妹妹当初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裴铮眉头紧锁:“那你现在呢?”
“我现在?”薛嘉轻笑一声,松开裴铮的一瞬间,转着脚尖像一只蹁跹的蝴蝶,微笑着凑近裴铮:“你不觉得,我妹妹和我有五分相似么?看到我这张脸,你难道不会想起她?”
“你们完全不一样。”裴铮神色越发冷漠:“薛嘉,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看来你对我妹妹余情未了啊。”薛嘉喝了一口红酒,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红酒顺着她的嘴角流下一滴,在白皙肤色的衬托下,看着特别像殷红的血。
裴铮眸色渐深,站在原地不动,神色越发冷漠。
薛嘉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外面太冷了,我舌头有点僵了。”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过去四年了吧?可我每次想起来,总觉得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
“你不该这样消遣薛言。”
“我消遣言言?”薛嘉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忽然厉声尖叫了起来:“裴铮,你说的轻巧。你知道你当年无意的一个举动,就让一个家庭支离破碎吗?你知道这些年,我连东城都不能回,在国外每晚都要服用安眠药,每个星期都要去看心理医生。你一句消遣,说的轻巧!”
裴铮深吸一口气:“薛嘉,当时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清楚……”
“清楚?”薛嘉直接把红酒泼在裴铮的衬衣上,瞬间染成一大片殷红。
薛嘉伸出手用力的按在裴铮的胸口上:“言言当时被发现的时候,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吧?裴铮,这么多年,你难道不曾做过噩梦?也对,言言那么爱你,她哪儿舍得诅咒你!可你呢?你就顺其自然的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吗?”
裴铮低头看了一眼被毁掉的衬衣,心口多了几分烦躁。
“我欠了你们的,早已经还清。”裴铮任由液体顺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往下滴:“薛嘉,收起你在我面前的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薛嘉直接把玻璃杯摔在地上,她赤脚踩上去,像个疯子一样,不消片刻,就有血流了出来。
可薛嘉却像是更兴奋,甚至跳跃尖叫着:“裴铮,你欠了我们家的,这一辈子永远都还不清。除非你死了,那个孩子死了!”
“闭嘴!”提起裴念昭,裴铮脸色瞬变。他用力抓住薛嘉的手腕,面色阴沉的像窗外的暴雪一般令人胆寒:“薛嘉,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底线。如果不是因为你是薛言的姐姐,我今天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是么?”薛嘉瞬间却已经冷静了下来。她低头望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脚,吃吃的笑,伸出手臂要裴铮抱自己:“我现在受伤了,我需要你送我去医院。”
裴铮站在原地不动。
薛嘉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你欠了我妹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不管你怎么讨好我,裴铮,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不过,反正你亲眼看着言言死了,再亲眼看着我死,应该也没什么感觉吧。”
薛嘉莞尔一笑,表现的像个疯子一样:“裴铮,反你就是个变态,你站在如今的位置上,害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人吧?咯咯。”
裴铮冷着一张脸,抱起了薛嘉。
薛嘉立刻钻进了裴铮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裴铮脸色僵硬的看向薛嘉,薛嘉无辜的眨眼睛:“怎么了?现在觉得我和言言有点像了吗?裴铮,我在你面前,就是时时刻刻提醒你,言言绝对不会原谅……”
裴铮不等薛嘉继续说下去,抱着她走了出去。
大厦外,寒风夹杂着暴雪,吹在薛嘉身上,薛嘉不住的打着哆嗦。她紧紧的抱着裴铮,就是不开口认输。
她倔强了二十多年,当年明明马上就要赢了的。
裴铮把薛嘉送到了医院,发现身后有闪光灯亮了一下。他转过身,什么都没看到。
薛嘉在病房里,满头冷汗,却死死的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的任由护士拔掉自己脚底板的玻璃碎片。
护士满脸紧张,一会儿看裴铮,一会儿看薛嘉,大气都不敢喘。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家庭暴力啊。
等护士走出去,薛嘉伸展了一下身子,表现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打了一个哈欠:“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把你伪善的一面,撕碎在众人眼前。这么多年,杀人犯怎么能活的那么逍遥呢?”
“外面那些记者,也是你叫来的吧。”裴铮冷冷望着薛嘉:“既然想毁掉我,用苦肉计更好。绯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薛嘉,你不可能这么蠢。”
薛嘉忽然低下头,再次抬起来的时候,神色无辜的冲裴铮眨眼:“裴铮,谁能证明,记者是我叫来的?就算是我叫来的,你这么多年私生子都有了,还装洁身自好,是不是还打算骗哪一家的名媛千金?你这么紧张,是不是已经爱上谁,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薛嘉握紧手心,装无动于衷的望着裴铮。
裴铮却忽然笑出了声,只是他那双眼睛看着还是淡漠的:“薛嘉,我不记得你和薛言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薛嘉僵了一下,冷笑着别过头:“裴铮,言言都不在了,你还在这儿离间我们姐妹?”
“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心思,全部都给我收起来。”裴铮面无表情的扫了薛嘉一眼,快速走出病房。
谁知道他人刚到门口,薛嘉就站在窗户那,立刻打开窗户。外面的风吹进来,吹得窗帘大作。
脚上缠着绷带的薛嘉,开始明白,换了双腿的美人鱼,踩在地上,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痛不欲生,可心里却也是高兴的。
“你要逼我们家所有人去死对吗?”薛嘉说话时,已经坐了上去。
“三楼,摔不死人。”裴铮冷冷开口:“顶多摔一个残废,或者毁了你的脸。”
薛嘉忽然打了一个哆嗦。
“你还不如回你的公寓,跳下来更直接一点。几秒钟,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薛嘉气的身子发抖。
他怎么能这样和她说话?他不知道,这些年,她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快要变成一个疯子,整日都备受煎熬。他不知道,他全部都不知道!
这样的裴铮,凭什么能重新开始新生活?
她付出的煎熬和痛苦,谁来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