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红衣飘飘,脸上逝去了幼时的童稚,美是美矣,但那桀骜的表情偏偏是让人看着不舒服,她立在屋檐边上喊他的名字,见了他,便傲然一笑,“你就是北堂景昊?”
声音是称得上悦耳的,但话音刚落,便是一鞭子甩了下来。
他应战,不过第三招,他就清楚,她不是他的对手。在她落败之后,她昂了昂头,说,“我要嫁给你。”
他懂她的意思,她是说,她可以嫁给他,应了他爹的要求,婚约成立。
他对这个女人称不上喜欢与讨厌,从小就知道这一件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事实上他不介意娶她,或者说,娶个女人,但落英山庄却不能有这样一个女主人——放肆任性,惹是生非。
这样的女人,再美也不过是个空壳。
所以,他说,他不会娶她。
爹当然是不同意的,他惦记着莫氏夫妇的恩情,也坚守着自己的承诺。
但娘却赞成他不娶,事实上他也一直知道她是属意白子嫣当她的儿媳,但他终究没娶,一直拖到现在。
而今的莫依落——
缓缓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变了,变得让他无法忽视也无法……割舍,永世不提,那么,莫依落从此便再不能成为他的妻么?
而她,除了上次的拒绝,这次又如此轻易的答应,心里除了对娘病情的担忧又多了一些怒意。
受过伤之后,她说忘记了之前的事,她说不想嫁他了,可她不是……不是喜爱过他么?记忆可以失去,那么感觉呢,也是可以忘记的么?
见北堂的犹豫,南宫逸似乎料到,倒也不急,慢慢品起茶来了。
罢!北堂景昊咬咬唇,救人要紧,刚想应承,半掩的门突然被推开,伴随着苏映彩高高的一声喊,“少爷——咦?”
察觉到气氛的怪异,她瘪了瘪唇,正打算退出去,人已是被姚果儿拉着往外跑。
“你干嘛——”被莫名其妙的拉到离屋子远远的一棵树旁,苏映彩一头雾水的开口问。
“映彩,你家的少爷的有什么害怕的敬畏的顾忌的?”
“哈?”
“别哈,说话。”见到苏映彩才猛然想起她是南宫逸的贴身丫头,先不理什么原因,北堂也拖太久了,之所谓救人如救火,她着急。
“你……”不会是打什么坏主意吧。苏映彩还是将话含在口里,“大小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少爷只会让人觉得害怕敬畏和顾忌!”
“映彩,我没时间跟你解释,我只想知道他的弱点。”
“弱点?”有点狐疑的瞧了瞧姚果儿,发现她一脸认真。后来大致知道这个大小姐失忆了,连人也变了些味道。
在她真挚的笑容下,苏映彩姑且一试,试着交个朋友——她是这么说的。
反正她苏映彩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丫头,每天都被她家少爷嫌弃,不吃亏。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不晓得为什么,从少爷这些日子反常的行为中,她倒是觉得他的弱点就是改变后的莫依落。但想想还是很可笑,甩了甩头,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到:“我只知道,少爷一直很想夫人。”
“夫人?你是说南宫逸他娘?”
“当然。”
“她叫什么名字?”
“苏淑华,告诉你,这个名字可是江湖上铛铛的响,夫人是那时最有名气的女神医,现在大概就是少爷了。虽然夫人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可心地极好,救人无数。”说起心目中的偶像,苏映彩一脸崇拜。
“我也是她捡回来的,连我的姓名也是她取的,可是我才跟在她身边一年,她就走了,从此就没了消息,之后我就跟着少爷啦!”说到这里苏映彩悄悄地瞪了一眼沉思中的姚果儿,哼,就是这个大小姐来的那一年,说不定还和她有着什么关系!
嘟囔了一句,苏映彩又接着开口,“少爷虽然口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还是很想夫人的——咦?人呢?”
姚果儿先是看了一眼那屋子,没人跟出来,便径直走向一直站立在门外那一头的白子嫣,大概也是遵循着男人的事情女人不要插手的理由,她并没有跟上去。
白子嫣脸色苍白,目光从未离开过南宫逸住的那木屋,一动不动。
但这个角度看不到什么,屋内也看不到这里。
见她靠近,白子嫣喃喃的开口,“夫人一直视子嫣如己出,她不能有事。”
“你家少爷似乎在和南宫逸斗气,亦或者是拉不下面子,僵持着呢。所以先别理他了,救不救得了你家夫人,就要看你怎么表现了。附耳过来。”
白子嫣神情激动的冲进了那木屋,平时那么清冷的一个人。
“昊大哥,庄里面又来了消息,当年淑华圣手碰巧经过,已在搭救夫人,只是催你快些起程赶回去!”
屋内二人,一个喜一个惊,此时姚果儿也走了进来,“刚才飞进你怀中的那只鸽子呢?能不能给我玩玩?”
北堂迅速站立起来,表情一成不变,正欲出门,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但是,拉上了姚果儿。
头重重的撞击在南宫逸的胸口上,抓着她手臂的劲道也是大得吓人。
姚果儿的如意算盘是,先用这假消息骗了南宫逸去落英山庄。小的不好说话,听说老的关系却是不错,到时候落英山庄的大当家开了口,还不信南宫逸不肯救人。
而她,就跟着被人遗弃的小丫头,一路游山玩水回自个的山庄,又可以摆脱这两个人,一举两得。
虽然不知道行不行得通,毕竟她刚才拉着苏映彩往外跑,只是赌一赌这个人在听到自己至亲的消息时晕了头,来不及细细思考,姑且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