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点,孙嬷嬷不禁埋怨起谢怀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被小姐抛弃便要报复回来,果真是记仇又小心眼的男人。
埋怨的同时她也感到遗憾。
当初温久和谢怀蔺两情相悦,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要不是发生后来那些事以及宋彧横刀夺爱,又怎会走到形同陌路、甚至仇恨的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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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替换了博山炉里的香料后,白芷清冽的芬芳渐渐取代龙涎的腥香,这熟悉的幽香稍微驱散了谢怀蔺心头挥之不去的郁闷,他怀念地深吸口气,又觉得自己借香思人着实可悲。
明明同处宫中,他和温久相隔的距离好像更远了。
“都督,战俘都按您说的收押监牢了。”
一个留着短胡茬、三十出头的将领说:“还有,百官正等着您呢,您看怎么应对?”
“晾着吧。”
谢怀蔺在椅子上坐定,一夜未阖眼令他神情憔悴。
得知郢军入境,他带着花费三年时光暗中培养的精锐从岭南迂回到河东,与谢氏本家的大部队会合,又一路杀至京城,饶是铁打的身躯也撑不住啊。
况且谢怀蔺还有伤在身,不眠不休的怎么行?
陈嵩忍不住说:“都督,您好歹也歇一会儿吧,李姑娘说过,您受的内伤不好好养着会加重的。”
谢怀蔺嗯了声,揉了揉眉心,正打算靠着椅子小憩一会儿,就见谢怀钰领着个眉眼细长的青年走了进来。
“四哥,这人说是你的旧识,吵着要见你。”
谢怀钰说着目露嫌弃——这种弱鸡,一看便知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酒囊饭袋,四哥怎么可能认识这种家伙?肯定是看四哥得势前来巴结的。
“慕之!”
年轻人一看见谢怀蔺就飞奔上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听说你回来了,还一剑捅了宋彧那厮,哈哈哈哈哈解气!真解气!那狗皇帝处处打压不服他的世家,我爹让我夹着尾巴做人,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年过得有多憋屈,还好你回来了,可得给兄弟几个报仇雪恨啊。”
看谢怀蔺没什么反应,他张大嘴巴指了指自己:“是我啊,王朔,你不会不记得了吧?别介啊,才三年不见,你不能把我忘了吧?想当初你初到京城,还是我带你游的京城……”
“行了行了,像你这样聒噪的人,想忘记都难。”
谢怀蔺不堪其扰地制止了王朔的喋喋不休。
十三岁以前谢怀蔺都生活在塞北,后来边境太平才随父入京定居。他无拘无束惯了,在塞北养成直率不羁的性格,很快便和京城纨绔打成一片,其中玩得最好的当属眼前这位荣安伯次子了。
王朔嘿嘿笑了两声:“我就知道,咱俩什么交情啊,你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我是不?”
“不是吧哥,你还真认识他啊?”谢怀钰难以置信道。
他四哥怎么会和这种油腔滑调的纨绔玩在一起?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谢怀蔺淡淡道,“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把她安排在青鸾殿?”
谢怀钰愣了片刻才反映过来这个“她”指谁,忿忿道:“她是宋彧的皇后,本来就是要住那的……”
话说到一半便没能继续,因为谢怀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可怖。
谢怀钰最怕他哥露出这种表情,连忙换了说辞:“不是你说把她带去安全的地方嘛,青鸾殿最安全,而且我问过了,那是整个皇宫条件最好的寝殿,样样都是顶尖的配置。”
闻言,谢怀蔺脸色稍霁。
尽管堂弟的前一句话戳中他的痛处,但要他来安排,也会选择让温久住在青鸾殿——她值得最好的。
谢怀钰悄悄松了口气。
他没敢告诉兄长的是,青鸾殿之所以会比天子居所的条件还要好,是因为宋彧请了最优秀的工匠改造翻修,搬了国库许多珍宝加以装饰,极尽奢华之能事,只为迎接这位皇后入宫。
这背后的故事,直觉告诉他还是别让四哥知道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