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李世民毕竟不是等闲之辈,轻易听出她话外有话,赫然眸光一转,他似笑非笑道:“皇后到底是在夸朕呢,还是在贬朕?”
陡然目光灼灼看着眼前这绝美女子,他冷声续道:“莫不是在谴责朕玩物丧志,忽略江山社稷?”
“臣妾不敢,只是就事而论。”
淡然不为圣怒而惊,女子兀自莞尔,眸光坚忍而无惧地直视着眼前这个开明,有时却依然会有些顽固的九五之尊。
她是无惧无畏的,故而根本不怕触怒龙颜,只是道着众人敢想而不敢言之事。
“恕臣妾斗胆,请问皇上自那日殿视之后,几日未曾传见新科状元、榜眼、探花?他们都是我开唐盛世的精英之才,皇上您不传见他们,却执迷于棋道一路,不是玩物丧志又是什么。”
一句句,说的不卑不亢,却暗含锋锐。
叹气,他摇头无奈苦笑。
“皇后的棋技如此之高,朕算是心服口服呵!”
她吃准了就算她再放肆进言,自己也不会真的去生她的气。不觉莞尔,的确,他不会生她的气,哪怕她再放肆也不会。
拍拍手,长孙皇后身后侍女莫愁立刻将事先准备好的画册名单轻轻拿起,翻开一页,声音清脆而清朗。
“探花——岳峥,年五有三,洛阳人,家有老母一人,清贫……”
“榜眼——孙伯夜,年三十,长安人,乃孙尚书之子……”
一个个念着名册上的名字,长孙皇后不卑不亢,娴雅的面容见得温柔淡然。虽然殿试乃是他选拔所出,然,他对他们的了解却终究不如长孙皇后。
听着她一个个道着,太宗坚毅的面庞上不觉露出赞赏的颜色。
“才三十岁便中得榜眼,真不简单呵。”
微笑,长孙皇后没有多说什么,只安静的笑着。
手中的动作翻到最上面的状元一栏,长孙皇后微微停顿,眉眼中敛不住赞赏而得意的颜色。
“状元——尹遥雨,字只芷,年方十七,凤阳人。”
说到这,她放下手中名册,颇带得意之色看着太宗,将名册递上,轻笑道:“皇上,您看。”
“十七岁?”
太宗李世民微微一愣,才十七岁的稚龄居然能考中状元,实是不易。先前他听说孙尚书之子孙伯夜三十中榜眼,已是才华横溢。
若是十七便中状元,此子绝非等闲之辈。
接过皇后递来的名册,他半信半疑的接过名册,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扉页所写。上面详细的介绍了尹遥雨的情况,并画着新科状元的模样。
赫然入目的少年眉清目秀,面色苍白,一股书卷气息隐隐而发。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眸,眸光坚忍而睿智,看来……应是个精明的人物。
被画册一提醒,他又回想到当初殿试,的确有那么一个身量瘦小的少年,那少年才思敏捷、言辞严谨,只是他记得‘他’似乎没有画册上看来这般精明呵……
“这就是皇后一直念念不忘推荐的人?果然少年有为呵。”
呵呵笑着,他微抬右手,身后小太监独孤及立刻欺身上前。
“皇上,您说。”
“传,新科状元尹遥雨,朕倒要看看朕的爱卿是何等人才!”
“喳!”
独孤及领命,悠扬而答,忙碎步退下,传新科状元尹遥雨入宫。
直到现下,只芷还沉浸在考中状元的兴奋中。天呀,她中了!真的中了!那些八股文她在现代觉得好玩便背了几篇据说是经典的,没想到随便抄上去,她居然能披荆斩棘中了状元。
撇着嘴笑的傻兮兮,只芷看着身前红袍玉带,还没从高中状元的喜悦中恢复。
这妮子,完全得意忘形,居然忘记她考中状元的目的是什么,更想不到女扮男装考状元可是欺君之罪,兀自乐的眉飞色舞。
阳光透过木雕的窗棂,落入李穆狭长犀利的细眸中,驱不走他俊美的面颊淡淡忧色。
他原以为只芷平时干事颇是脱线,就算长孙皇后举荐,也未必能高中。没想到她不禁高中了,而且还高居榜首。
新科状元呵,想到这,李穆的面色更加阴霾了。
只有只芷这小妮子还一脸弄不清现状的手舞足蹈,再次换上状元红袍,她溜出来,一把拉住李穆,丝毫没发现眼前的俊美男子已是相当忧虑。
“李穆,你说,皇上什么时候会召我入宫呀?看看,我穿这大红袍子好不好看。”
说着还乐不可支的转了个圈,红袍中的只芷,面如白玉、唇红齿白,煞是清秀。
李穆从没见过女孩子身穿状元袍,且将大红色穿至如此极致,翩翩如蝶,不觉微微闪神。
轻轻托起她散落耳畔的青丝,蓦然间皂角的清香丝丝沁入鼻端,看着只芷兴奋的笑靥,眸眼亮晶晶的分外可爱,他粉色的薄唇不觉露出淡然的莞尔。
当他的指间似有似无的托起青丝的时候,触及到只芷粉嫩的侧颊,电击的感觉蓦然袭至只芷心底。
他的指尖摩擦在面颊上有粗糙的感觉,但是感觉出奇的好。
想到这,她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心中忽然涌上一种淡淡甜蜜的感觉,大气不敢出一下的任由他抚弄自己耳鬓边的青丝,不知道为什么,她原本大大咧咧的个性忽然敛起。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忽然变的这么奇怪,只是,李穆的动作好温柔,和平日冷漠的模样截然不同,却依然是倾国倾城的俊美。
薄唇勒起的莞尔,使得他原本俊美如天人的模样更添梦幻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