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敛倒是被激起了怒意。那时恰巧经过学校喷泉池,他?脚一踹那男生屁股:“去?,把她推下?去?,让我?看看猜的对不对。”
男人,有人胆小?只能嘴贱,有人胆大就爱犯贱。周行敛属后者。
柳絮宁是什么身份?那男生又?不蠢,才不高兴做这个,可又?看一眼?周行敛,实在没法,大着胆子往柳絮宁那边走,企图装作不小?心撞到她的模样。可他?没想到,柳絮宁轻飘飘地侧身,男生力道没控制好反到摔进喷泉池里。
彼时柳絮宁居高临下?望他?,目光落在他?裆处:“我?猜黑色,猜对了吗?能不能也送我?一台游戏机?”
那时多的是学生散步,每个人嬉笑着看他?。男生羞愤交加,起身麻利地就跑。
可惜了,摔进池子里的不是周行敛。不过这愿望很快实现。
再见周行敛是在梁家老宅。梁锐言这傻子那时候看柳絮宁就像原住民瞧见了三花猫,眼?睛都要变竖瞳。柳絮宁硬生生挤出点?眼?泪,他?便可以不由分说地和周行敛打?在一起。
怎么不把他?踹进池塘里啊,笨蛋梁锐言!
所以她只能不好意思地补上一脚。
那时还小?,她以为进了蜜罐就真?是蜜罐。后来渐渐长?大,她开始明白有些话只能想不能说,有些事只能脑内模拟无?法实践操作。那些童言无?忌,那些畅所欲言,理所当然地焚入了成长?的必经之路。她只能庆幸,她是在做完这些事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的,不然又?该含泪吃下?多少黄莲。
“傻了啊妹妹,怎么不出牌?”周行敛拍拍她的肩。
柳絮宁猛然回神,只觉得被他?碰触过的肩膀里有蛆虫蠕动,慌乱之中打?出一张二条。
周茉芸笑容一凛:“你又?摸了个二条。”
柳絮宁想纠正她,那不叫摸,叫原本就有。好心喂你送你胡一次罢了,你自己不要。
周茉芸想起自己刚刚的话,脸色难看起来,却还稳着声?线:“宁宁手上还有二条吗?要是都在你这,我?也不打?了算了。”
周行敛懂他?妈的意思,身体自然地向柳絮宁那边偏,还没靠过去?,有人一双手蛮不讲理地撑在柳絮宁桌前。
掌心撑开,手指修长?,手背上青筋脉络清晰凸起,蜿蜒至小?臂。只一双手,却可见几分压迫。
周行敛一愣,抬头对上梁恪言的视线。
“有功夫看别人的牌,不如打?好自己的。”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他?什么时候下?来的?
谁都知道梁恪言这人出了名的毒舌刻薄,从?小?到大就是。所以太太堆里只爱跟梁锐言玩,要是碰见梁恪言,那真?是……憋屈。
这小?孩从?小?说话就难听,成天冷着张脸,看不起张三,瞧不起李四。还好生在梁家,天然有着些许弯曲别人的权力,这性格要是生在普通人家早晚叫处处充满人情世?故的社会?绞死。
周茉芸悻悻拉过周行敛:“哎呦!恪言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成天板着张脸,吓死个人咯。”
后边一圈富太太掩着唇轻轻笑。
梁恪言笑意不达眼?底:“我?看您这是能遗留百年的样子。”
周茉芸怔住,两年没见,年岁渐长?,素养倒成了他?的稀缺物,他?现在竟然连场面话都不说了。
“梁恪言!”周行敛猛得拍桌,对上他?冷漠的眼?,本就不足的底气又?挫下?三分。
“抱歉,刚刚爷爷在楼上和我?讲星河汇的项目,抽空出来休息一下?,爷爷还在等我?。”他?轻描淡写地扫过周茉芸的脸。
另一只原本扶在椅背上的手点?点?柳絮宁的肩。
像让她放心。
他?衬衫袖口折到臂弯,手肘松弛地撑着柳絮宁的椅背。一站一坐,一刚一柔。
周茉芸眼?波流转,总觉得自己读出点?不敢置信的荒谬意味。
但她现在没工夫思考那点?微妙,星河汇现在就是她的命脉,她看着还在那里愤懑不平的蠢货儿子,猛拽一下?:“行了,你别站在这里了,牌运都给我?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