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萌是自己一个人离开的。取钱不是为了买猫,是为了什么呢?取钱和去许平生的家里是什么关系呢?取了多少钱,可能是关键,钱的数额越大,事情可能越糟糕。
回到车上,董佳世告诉我他刚刚给雷警官打过电话,他就在派出所,我们可以直接去找他。我一共取了三千块,把其中的两千递给张君雅。她接过钱看也没看直接放进包里,转身开门准备下车。
“和我们一起去派出所吧。”我建议道。
张君雅扭头瞪我。
“我们必须和警方说实话,告诉他们是你为我们提供线索,领我们找到了许平生的家。他们肯定要问你问题。如果你现在走了,过后还要麻烦你再来一趟。”我更想借警察之口问出她跟踪佳萌的原因。
她面无表情地拉上了车门。
我们赶到派出所。雷警官正在办公室等我们。彼此也算熟悉了,直接进入正题。我先介绍了张君雅,然后把下午的事情讲了一遍,着重强调了一点,昨天早上接到的那个奇怪电话就是来自许平生的号码。
“还有,我觉得佳萌去他家之前取了多少钱也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认真地记了笔录,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包括佳萌和许平生的手机号码,还有佳萌的身份证号。
“我现在就去申请查看他们的通话记录,还有董佳萌的银行交易记录,你们先在这等我。”
在我们等他的时间里,他的一位同事来过一次,开了门探进来半个身子,见他不在就走了。张君雅一直在看书,安静专注的表情与我印象中粗鲁的样子判若两人。她给书包了塑料封皮,所以我昨天才会以为她看的是地图册。董佳世静静地坐在我的身旁,咬着指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目光轻柔,仿佛正在看的东西极其脆弱,就算强烈一点的眼神也承受不住。我坐了一会儿,不自觉地起身走到窗边。心中有事儿便趋步向窗是我多年来的一个习惯。窗户算是房子的眼睛吧,也许我是想借助这个大一点儿的眼睛更清楚地观察这个世界,以期找到一条通往幸福安宁的道路。窗口正对着一个住宅小区,一楼的一户人家里一个男人正在炒菜。我能看清他翻炒青菜的每个动作细节,隐约能听见他手中的木质铲子敲击铁质大勺的当当声,但我闻不见一丁点烟火的气息和饭菜的香味儿。我暗想这就是此刻我与眼前这个世界的关系,没有佳萌,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也就变得寡然无味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她找回来。
6点15分,雷警官终于回来了。
“通话记录都拿到了,银行的交易记录没拿到。我赶到银行的时候,他们已经下班了。”他不无遗憾地说,“不过,你们放心,申请已经批好了,保证明天能第一时间拿到。”
“给你添麻烦了。”我说。
“千万别这么说,这是我的工作。哦,还有,通过许平生的手机号码查到了他的身份证号,他的资料也调出来了。”
他招呼我和董佳世坐到他的办公桌前面,先给我们看了许平生的资料。
资料有两页,第一页是身份证打印件。许平生,男,1979年3月2日出生,籍贯,广东省清远市阳山县太平镇。因为是黑白打印,又是身份证照,只能大概看清他的面部轮廓,四方脸,宽额头,深眼窝,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
我和董佳世相互看了一眼。
“就是他。”董佳世肯定地说。
“怎么了?”雷警官问。
“这个人我认识。我老家也是在太平镇。他是我们镇上的小混混,我上小学的时候,他打劫过我。”
“这么说他和董佳萌也很可能是认识的?”
“有可能。”
我们继续看第二页,是许平生的案底。1995年因故意伤害他人被劳教两年。1999年因故意伤人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2005年到2007年,在广州,第一次被强制戒毒。2012年再次被强制戒毒,也是在广州。今年3月刚刚离开戒毒所。
他混迹于广州期间,佳萌也在广州生活过。他们会不会在广州相遇呢?如果相遇了又会怎么样呢?许平生会追求佳萌吗?如果是的话,佳萌一定会据他于万里之外。这一点可以肯定。他为什么会离开广州来上海呢?佳萌为什么会去找他呢?
董佳世把许平生的资料还给雷警官。
“接着看通话记录吧,看完我们再讨论。”雷警官说,“主要找许平生的号码,把他的号码还有你们认为可能有问题的号码都标出来。”
他把佳萌的通话记录递给我们,又给我一支红色的中性笔。
佳萌的通话记录从7月1日开始,有两张A4纸那么长。
7月1日到7月25日,许平生的号码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其他可疑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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