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姐妹兄妹虽不同母,却相亲相爱,感情甚笃。
温妤比她小三岁,如今也十五了。
“姐姐,以后我该怎么办,丰哥哥,丰哥哥他不要我了,他怎么能这样,曾经同我说的那些话,说一辈子会待我好,都是骗我的吗?”
被亲姐姐问心事,不能同母亲说,也不能同姨娘说的那些心里话,全都跟亲姐姐吐了出来。
温妤扑进她怀里,呜呜哭个不停。
“不过区区一个没骨头的叛臣,也值得你哭泣?可是西京哪家勋贵小姐又挤兑你了?”
温妤摇头。
“真是个傻姑娘,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伤心成这样,饭都不好好吃,姐姐到底还是郡王妃呢,而且你可是姓温,咱们温家的女儿,哪里会愁嫁呢,等娘亲给你在西京的青年才俊中选一选,总会有比魏丰更好的,魏家不仅背信弃义,还背叛大梁,本就是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也不解其恨的罪。”
温妤哭的哽咽:“可是我听说,姜广王很快就要打到西京了,咱们家还这么为皇家尽职尽忠,真的,真的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温婵面色瞬变:“妤儿,谁同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的?”
温妤有些怯怯:“不是我说的……是,是容真她们……而且不止他们,现在西京人心惶惶的,就算是勋贵也想着要不要……要不要……”
“要什么?”
温妤怕的要命,却还是对姐姐说了实话:“说要不要提前跟姜广王那边的官儿们通通关系,走动走动,看大梁,气数是要尽了……”
温婵倒吸一口气,恨道:“都有谁同你这般说了?容家的真娘?还有谁?”
平日里温柔的姐姐,忽然暴怒,温妤吓坏了。
“姐姐,你抓的我手臂都疼了。”
见她瑟缩害怕的神色,温婵缓和了神情,放开她的手臂,却仍旧愤恨:“这些文臣,怎能如此有二心,咱们家爹爹哥哥们,可都在战场上拼命呢。”
还有她的夫君豫郡王萧舜。
“他们是为了大梁,为了这些权贵的家在拼命,这些人在西京养尊处优,过得平安日子,却还在想着有退路,两面下注?可对得起那些为了保护他们拼命的将士们。”
温婵心中无比难受,眼睛一酸,泪水盈满眼眶。
温妤握住姐姐的手:“我知道姐姐恨这些权贵,姐姐的爹爹哥哥,也是我的爹爹哥哥啊。”
而姐姐比她还更多了一层牵挂,姐夫还在战场上,那是头挂在裤腰带上朝不保夕,姐姐比她更加惊惧担忧。
“爹爹哥哥不在,我也不知寻谁去说,陛下要迁都的事,整个西京都已经传遍了,大家人心惶惶的,可爹爹……”
“小妹,我知道你的担忧,可咱们温家乃是温皇后后族,累世受皇恩,早就与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分不了那么清的。”
温婵看得透彻,眼中却是绵绵无奈和悲伤。
“爹爹和哥哥们,是忠臣,只有……只有效忠大梁,任何别的勋贵都有选择,咱们家,大抵是没有的。”
温妤不解:“为什么啊,姐姐?难道?”
这孩子到底还知道避讳些人,压低了声音:“若萧氏注定要亡,咱们一家子也要跟着吗?姐姐,旭儿才只有三岁,难道连你也不能劝劝爹爹和哥哥们?”
温婵摇摇头,并不想把残酷事实说给小妹听。
“爹爹那个性子,是唯有替大梁死而后已,鞠躬尽瘁的。”
温妤扑到她怀中,嚎啕大哭了一场:“姐姐,我好怕,我看到那些勋贵被满门抄斩,女子都要被下教坊司的,容真她们还说,姜广王那些人是吃人的妖怪,对不服从他们的权贵百般折辱,女眷都要没入教坊司,丢到军妓营去糟蹋,姐姐,我好怕,我不想变成那样,还不如死了算呢……”
摸摸小妹的头,温婵安慰她:“你别担心了,趁着我这个郡王妃还说的上话,给你寻一门,将来也能护得住你的亲事,小妹,别怕。”
温婵没有在家住一晚,现在前方军情紧急,沿海口岸已经基本被姜广王的叛军控制,好在大梁还有河道,她的连夜安排好,将那几车军粮送出去。
前线的事,军中的事,原也不该由她一个女子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