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详颠了颠荷包,露出一个不慎满意的笑,把那荷包丢给浔阳:“您啊,回去等消息吧,估计一会圣旨就得到。”
浔阳牙一咬,把头上一只金簪一只珍珠步摇都拔下来,连着荷包一起给林启详:“公公,您给个准话吧,我们这是摸不透陛下怎么想的,陛下,这是想怎么处置咱们,我好歹还是陛下的亲姐姐呢。”
林启详这才收下贿赂,正色道:“您也知道您是陛下的亲姐姐,可您办的这叫什么事啊,皇后娘娘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在前朝,那些言官指着陛下的鼻子骂,陛下也不过一笑置之,可若是他们敢参一句皇后娘娘的不是,那不仅前程没了,小命没准都不保,您不帮着陛下维护皇后娘娘的名声,反而跟您家小公子说娘娘的谣言?咱家可提醒您一句,如今后宫没别的娘娘,皇后娘娘又有孕了,万一是个小皇子那便是未来的太子殿下,您不上赶着巴结,反而背后说闲话,陛下如何能不生气呢,咱家说您一句,您忒胆大妄为了。”
浔阳面色一白:“我,我也是为陛下好,陛下他,他……公公您帮帮我,只要能平了这件事,多少银子我们都拿得出来。”
林启详笑容可掬:“行了,您是不是为陛下好,咱们心里都清楚,您回去吧,这件事啊,陛下已经定了。”
浔阳失魂落魄,没想到宠爱孩子竟惹出大祸,她回到公主府和驸马侯爷商量半天没别的法子,便决定求助朔阳公主,朔阳好歹是太后养大的,太后在陛下面前总有几分情分。
然而还没等去朔阳公主府,先等来了天使,圣旨一下说浔阳不懂尊卑教子无方,夺了蕈氏侯爷的爵,还免去了浔阳的长公主食邑。
天使回宫复命,浔阳顿时瘫软下来,爵位没了也不过是丢脸,可长公主食邑没了,一家子要怎么活,蕈氏虽然也有铺子,可那些铺子可供不起公主府和侯爵府的开支,全靠朝廷拨的食邑,所谓食邑便是朝廷从全国百姓的赋税中,拨出一些将这些百姓的赋税给公主,纯粹是养着这些皇亲国戚。
浔阳是长公主中最年长的,是长女,跟太后养女朔阳一个待遇,都是食邑五百户,所以他们一家子才过的如此富有,现在没了,要怎么活。
哭过后,浔阳便去了朔阳长公主府,想要求妹妹给想想办法。
而姜行已经带着温婵回了广陵行宫,他与她办的不是封后大典,而是皇帝大婚大典,皇帝大婚比起单纯的封后花费要更多,梁朝后期因为国库空虚,有年轻的皇帝为了省钱,根本不大婚,把皇后人选接进宫,先封妃在封后,这其中的门道就很多了。
一般皇帝登基时已有正妻,都是直接册封,或是原配薨逝,从后妃中挑选一位作为继后进行册封,但大婚娶进皇城的皇后,绝对是嫡妻原配,尊贵无比。
在他们大婚后第二个月,宫里的皇贵妃金氏便薨逝了,无声无息的,连前朝提议追封皇后的人都没有,谁敢提这件事不是踩皇帝的底线吗。
就像前朝朝臣还有皇亲国戚都知道,温婵二嫁之身还是前朝豫王王妃,可谁敢当面说。
自从成婚后,他们已经很久不回皇宫,一直都在广陵行宫住。
“怎么还不睡,睡不着吗?”
夜已经深了,温婵有孕,他也没提出分房,更没有去找别的女子,依然守着她,白天晚上都在一处,两人同住一塌,他自然察觉到她翻来覆去的。
“吵到你了?”温婵很是愧疚。
“不要因为这种事跟我道歉,孩子又折腾你?”
他的大手覆在她的肚子上,因为肚子大了的缘故,她时常半夜会惊醒,呕酸水导致嗓子都火辣辣的疼,毕竟生育过一个孩子,早就过了初次怀孕手忙脚乱还无人安慰的时候,温婵并不会因为怀孕的不适,就哭哭啼啼悲伤春秋,反而有条不紊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她摇摇头。
姜行把她揽入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怎么了?”
温婵想了想,也便直说了:“你今日……”
“你这是想给浔阳说情?她们背后的闲话能让一个孩子听到,大人嘴里没准说的更难听,若不杀鸡儆猴,你我也就算了,你让旭儿将来如何自处,你做娘的难道要自己的孩儿受委屈?”
温婵心里头一暖,他并非旭儿生父,却愿意爱屋及乌,这样为旭儿考虑,世上又有几个男子能做到:“我不是说浔阳,左右他们是皇亲国戚,你又不可能杀了他们,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谁?”
“你身边那个脸生的小太监,是萧舜吧。”
都易容了,她还能认出来是萧舜?姜行的眉眼顿时冷厉起来,手也紧紧攥住,就算是此时,他也不过攥紧自己的手心,半分都没伤到她和孩子。
“怎么认不出来,萧舜的眼神我很熟悉。”
“那我当初易容,你怎么没认出来?”姜行不管不顾,想要撒娇,要是撒娇不行就撒泼,反正不能让她心又给了萧舜。
本来夫妻夜话,温婵却忽然坐起身,点了琉璃灯:“我倒是忘了这件事,你还是当初那位江公子呢,你说说,你那时做江公子时,接近我,是不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哪里看笑话,我不是帮了你好几次?”
“是啊,江公子的大恩大德,我可得好好谢谢您,每次帮我都要对我冷嘲热讽,你就是故意欺负我。”孕期本就心思敏感,温婵越说越觉得委屈:“我却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你恨我入骨便要折磨我,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就算了城破的时候,还任由我被那些厉城军欺辱,我都做了去死的打算,你却非不让我死!”
姜行只是想撒个娇,哪里想到触动了她的伤心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把人搂在怀里哄了起来,求爷爷告奶奶,温声安慰了许久,才叫她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