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娟把他忙碌的身影看在眼里,心里又?燃起希望来?,他是最讲规矩的人,这路再难走也是能回去的。
如此,她的心又?定了。
陈庚望看了眼那弯下腰去灶屋忙活的妇人,便继续铲起院中的雪来?。
等小明守一醒跑到院子里一看,才发现地上那层厚厚的雪已经被他老子铲到了墙根下,再走到院门往外看,连门边的那条路上也被他老子铲了个?干净。
此时,这路上不拘陈庚望一人,家家户户的男人都在门外拿着铁锹铲雪,这似乎是他们约定俗成的,无需特?意通知。
尤其又?赶着这一天是大年初二,家家户户的妇人都是要回娘家的,是以?一早男人们就开始忙了起来?,家中的妇人们也不停闲,不是在照看着孩子们,便是在灶屋内忙着做饭,那一缕缕炊烟也从烟囱里冒了出来?,渐渐融到了那灰白?色的天空中。
屋外的男人们扫着雪,嘴上说着话儿,娃娃们便趁大人稍不注意就聚在一起打起了雪仗,扔的哪儿都是,好好的棉花衣裳一旦沾了雪立即就瞧不见了,那衣裳便被雪化作?的水浸湿了。
有得?那小娃娃被雪投进了脖子里,也不气馁,哼哧哼哧汆着雪团子继续战争,可就怕碰上那娇气的小姑娘家家的,被人砸中后揉着通红的眼睛就跑回去找了自己大人。
这时,大大咧咧的男人们还没有注意到娃娃间的战火,若是那小姑娘的老娘是个?老实?的,小子们就此逃过?一劫,可一旦遇上个?泼辣的,他们也只得?被骂的狗血淋头,回到家中还逃不过?家里大人的一顿收拾。
这样的事发生多了,娃娃们就长?了记性,从此后就不大带着那人一齐耍了。
好在,现下他们这一片住的多是和陈庚望岁数相当的人,娃娃们自然也差不了几岁,玩闹起来?也不是那泼辣不饶人的。
这些个?臭小子们一旦脱离了大人的看管,那真?是狗都嫌,不一会儿都滚到了雪地里。
他们一个?个?耍的开心,只把出来?喊人回家吃饭的妇人们见了气得?不轻,揪着那耳朵就骂,“成天玩儿,我看你等会咋去你姥姥家?光着屁股蛋子……”
一个?妇人跑出来?,接二连三的妇人便都听见了动静,跑出来?一看,又?是闹得?一场鸡飞狗跳。
小明守倒没等到他爹娘出来?喊他,他就心虚的往回跑,可一进门,就见那檐下正站着他老子。
一句话不说,也叫他乖乖认了错。
他老老实?实?的走过?去,拽着衣摆低着头认错,“我再不贪玩了。”
说罢,头顶上却并没有传来?声音,他更老实?了,松开了衣摆。
“咋了?”宋慧娟听见他的声音,走出来?一看那浑身湿透了的小家伙,也不打算替他求情了。
小明守听到他娘的声音,却没等来?下一句,也知他今儿犯的错实?在太大,把他娘特?意给他做的新衣裳弄湿了。
宋慧娟看着湿透的小家伙,心里生气却还是怕他生病,只得?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陈庚望无需低头就能强烈的感受到这妇人的视线,冷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你这样顽皮,丝毫不知道?珍惜你娘为你点灯熬油做衣裳的心意,打今儿归了家起罚你三天不出门,夜里好好看着你娘纺线织布,去换了衣裳。”
小明守得?了话,连头也不敢抬了,轻手轻脚进了屋去。
宋慧娟看得?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又?觉得?陈庚望的话太重,他不过?是个?还不满五岁的娃娃哩。
看了眼陈庚望,叹着气又?跟着小明守进了屋,只留下站在原地的陈庚望被这妇人气得?要跺脚。
宋慧娟对他的不满毫不知情,她只顾着给小明守换衣裳,生怕再晚一会儿要冻病了。
一边给他擦着身子,一边唠叨,“觉着冷不冷?也不敢病了……”
小明守看他娘这会儿似乎也不生气了,满满的都是为他好,少不得?保证道?,“娘,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去玩了。”
宋慧娟摸了摸他身上还好,心也就放下了,听他这样懂事,满心的安慰,“你爹训你不是不许你出去玩,只是玩也得?把你自己记在心里,要是真?生病了自己遭罪不说,娘只怕也跟着你难受。”
这话或许对别个?五岁的孩子还是早,可宋慧娟知道?对她这个?大儿子不早,他是能听明白?的。
果真?如此,小明守听了宋慧娟的话,老老实?实?扑进了她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她,喃喃道?,“我知,我知了。”
穷人家的孩子当家早,这话说得?一点也错,虽然他们家在这陈家沟算不上多穷,但也算不上富,只能年年有的吃有的穿已是很好了。
更多的或许是受陈庚望影响,小明守小小年纪已经显出了在同龄的兄弟间拍板做主的样子了,说话时那道?理也是一套一套,但他年纪小,还比不得?他老子深沉老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