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把小言带走。”清河忽然道,一旁慌张的少年立刻上前为谢道韫带上纱帽,她犹疑了一下,目光在纱帘狐疑地掠过房内的三人,才跟着檀香离开。
门再次关上,清河坐回榻上,淡淡地道:“来者都是客,客人何必大动肝火。”
“客人?”他低笑,眼底闪过黑暗森冷:“是,我是来抓三年前家中逃奴,苏老板,你说,这绿竹馆抓到逃奴,该怎么处置?”
君色倾国相思上
“烹煮、剥皮、断肢、梳洗、鞭打、烙刑、灌铅、骑木马……呵,那样会损害货物价值的。”
看着对方脸色随她的话,铁青起来,清河这才刷地一声打开扇子掩唇一笑,补充一句“不过您家的逃奴怎么要到这里来了,您可知,但凡已经是绿竹馆、红袖招的人,公主小姐也罢,犯夫乞丐也好,到了这里,可就了断身前事。恕在下帮不到您。”
“清河,你还要装不认识我么,或者你以为这里还有谁能帮的了你?”他冷笑,一掀衣摆坐下,身后的两名面无表情的侍卫悄无声息地一个站在门边,一个站在窗边封住所有退路。
清河摇了摇扇子,大大方方地道:“故交前来拜访,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认不出三爷呢,不过我以为三爷一向仗剑走天下,可怎么还需要易容么?莫不是担心这南朝的人会对您不利。”
笑里藏针的话,让苻坚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想不到三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牙尖嘴利,不过,没有把握的话,我会这么踏进这里么,还是你以为……”
他微微眯起眼,嘲弄地弯起嘴角:“还有一个藏酒山庄能帮你,或者……这腐朽的南朝官吏能为你提供庇护?”
“你……”清河一顿,蓦地想起什么,语气陡然冷下去:“你把藏酒山庄怎么样了?”这就是为何阿麟哥在凤皇身边的缘故么?
“怎么样?”苻坚忽然靠近她,单手挑起她的下巴,微笑里有种莫测的暴虐:“你很关心么,我当然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了,不过,这要取决于你了,虽然我一向欣赏武林人士的洒脱和豪气云天,但是面对异心份子,又怎能手软。”
再崇尚儒家学说的帝王,亦都满手血腥。
清河暗叹,有些无奈地苦笑:“三爷,何苦如此,我和您有这般深仇大恨么?连坐下叙旧都要这般刀枪森然?”
苻坚看着一桌之隔开的清河,神色有些阴暗不定,片刻后道:“过来。”
清河干脆地起身,将她猛地拉进自己怀里,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大腿上,近得可以闻见她身上清淡柔味道,熟悉又陌生。
“我找到你了。”那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而暗哑,带着一贯的性感磁性。
清河挣了一下,她已经不习惯这样被男人结实的手臂拥抱,疼痛,霸道,曾经觉得安心,甜蜜。如今,却只觉得……窒息。
“三爷何必这般一往情深的模样,难道你到南朝来,是为了找我么?”清河轻笑,索性不再挣扎,淡淡地道:“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孤胆深入敌后,只是这可不是一国之君的勇武,而是不智,不是每次你会那么幸运,又或者邂逅哪位南朝的哪位公主?”
本就非一往情深,何必要用这样面具。
苻坚顿了顿,只意味深长地道:“不论你怎么想都好,朕只要你记住朕曾经在你逃离时说过的话。”
这一世,他有什么东西是不到的?
说罢,他出乎意料地松开手,低笑:“苏掌柜么?相信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可要赌一睹,你会自愿和我回去的。”
看着悠然消失在门外的人影。
清河的脸沉下去,许久之前,那个火光冲天的夜里,他嚣然冷霸的声音在风中缭绕……
“苏清河,朕要你,生是朕的人,死,也是朕的鬼!”
君色倾国相思(中)
“苏掌柜,大人有请。”古雅的雕竹梨花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老仆人出来朝她作了一揖。
“有劳何叔了。清河礼貌地颔首燎起下摆跨入门内。
错金青鸾竹雕多宝窗蒙着湖未绿的天蚕纱,稀簿的日光透过窗纱在地上铺下了淡淡的影子,风吹似有斑驳竹影。
室内燃檀香和棋南配着墙壁上目王羲之龙飞凤舞所写的一个硕大的‘静’字长年透着股子雾霭沉沉的禅意。
窗外衬影重重风过技叶漱漱有声如同下着淅沥沥的小雨。铜漏里的沙子极慢极慢地往下渗,如正在执着棋子沉思的主人每走步,都很慢。
清河上前,时着坐在蒲团上的人揖到底恭恭敬敬地唤了声“谢公。”
那人似陷入沉思中,没有回话,清河也自管起身,站在他身边不说话。
好会他才似感觉身边有人放下棋子伸了伸腰,边打了个哈欠边道:“你来了。说罢,下床披衣,暗蓝色的极长的软袍子随着他闲逸如行云般的动作似抹流水拖曳下地。
这番慵懒冷淡姿态若在其他人眼中,立即开始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惹冠盖京华名满天下的谢大人不高兴,开始担心畏惧。
可清河却清楚得很,这位谢公谢大人,是真真的拿着棋子在发呆,什么都不想。
“是学生来了。”清河上前熟练地跪坐在窗边小几边,从几边温善的小炉子里,舀出水来,在绿色的小壶里仔细冲出香茶来,晃了晃壶里的茶叶例去第一道水,再上了第二道片刻后侧出在两只瓷杯里。
“煮茶不易掌控火候,倒是水青你这少见的沏茶法,虽出味慢此,却很是能掌控火候和茶味。”坐在小几边看着清河彻茶谢安微微笑,端起茶碗迸到鼻下闻了闻,又拿小指点了点茶水弹虽然是简单动作,偏偏有此人做起里潇洒又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