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被打的时候后悔,现在不后悔。”清河想了想,很老实地道。
这就是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
景略有点习惯她怪异的念头,并不动气,慢条斯里地给把药粉撒匀:“嗯?”
“我的爱恨,与之相关的一切是我自己的选择,从无人逼迫,我求仁得仁,无可后悔,无从后悔,只是打疼了,总要生出点郁闷想法来转移注意力。”她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地道。
“求仁得仁?”景略沉吟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清河悄悄抬眼看过去,这男人永远一副秀逸君子的模样,鼻峰挺直,薄唇含笑,只是面容略显苍白,长而直的睫毛覆盖着子夜般幽深的眸子,本来是略显阴柔文气的双凤目,却线条过分紧凑流利而显出一种过分的锋利阴郁。
比起忠臣,她觉得这副面貌更似道貌岸然的奸臣,历史上不少奸臣都是美男子,比如潘仁美、比如秦刽。
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危险男人,到底为什么会对她这样的‘蝼蚁’感兴趣呢?
她可不认为是因为他收拾她,收拾着、收拾着就由怜生爱了,那是三流言情小说里的故事。
不管怎样,感兴趣就好,她的时间和机会也许也可以更充裕。
清河打了个哈欠,半眯起眼。
等到景略大人回过神,才发现,某人已经因为享受他的服务而大喇喇地睡着了。
“喷,你还真放心。”景略顿了顿,挑眉,气到想笑,这厮还真是百无禁忌,就这么一丝不挂在男人面前睡着。
手慢慢顺着她漂亮的曲线滑过没有受伤的部分,细致的腰肢,挺翘的臀,小巧粉润的乳,指间传来少女皮肤特有的柔软而紧致的感觉,有种吸附手间的滑腻快感,景略幽沉的眸子掠过一丝幽光。
他略略拨开自己的长发,缓缓半覆下身子,挺直的鼻尖似触非触地在清河颈后缓缓轻嗅着,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药膏的草药香间,有似暖非暖富有生命力的鲜露般淡香。
成熟而大权在握的男人,什么都有,欠缺的大约便是……这种香气。
他深深地嗅了一口,压下血脉里细微的骚动。
隐约间,有瑟瑟雪落,他微微侧过脸,看向门外。
半开的门外雪地间,是另外一张和他身下人儿带着数分相似的脸,却更显出少年的艳丽,只是那张脸上带着种惊愕的苍白。
凤皇儿很久以后,依然记得那幅画面,那个在他生命里烙下不寒而栗的恐惧记忆的男人,唯一曾在他面前展露过堪称温情的表情。
雪花纷飞,橘色的烛光异常温暖,伏在沉睡着的姐姐身上的人,收敛了冷厉诡谲的气息,姿势温情而危险……却异常的蛊惑人心。
凤皇儿不知道自己着魔似的看了多久,直到那个男人发现他的存在,侧过脸来的那一刻,那仿佛似笑的目光如刀般,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
他几乎可以感觉到那森冷刀锋亲密地在自己皮肤上滑过,切开肌肤直入骨底的毛骨悚然。
他紧紧咬着牙,然后……跑掉。
那种恐惧感,却如影随形。
看着跑开的少年,景略嘲弄地弯起唇。
这对尤物姐弟有点儿像呢,只不过他身下的这个,更有趣点。
门框嘚嘚地轻响了三声,他敛起神色起身,看着身下安睡的少女微笑:“看在难得让本公心情愉快的份上,且让你休息几日吧。”
门悄无声息地合上,床上的人儿微微睁开的眼低闪过一丝幽光,随即又合上。
心情愉快么?
祝我们都心情愉快。
那是赢家才会有的特权。
……
“大人。”一个佝偻的身影忽然钻出梅树,朝走下屋子台阶的景略鞠躬。
景略面色淡淡地道:“莫朵嬷嬷,有心了。”
身后的人给莫朵递上一个小钱袋,莫朵一边念叨着不敢不敢,一边飞快地把小袋子藏好,一脸谄媚:“大人有需要老身效力的地方,老身万死不辞。”
说罢瞅着景略的脸色躬身行了个礼,又钻进了树丛。
在雪地里站了一会,景略接过侍卫递来的黄铜暖炉,优雅地拢了拢身上的白狐裘慢慢地走过堆着细细积雪的长廊,暗夜的雪泛出淡淡幽光。
他有些惊讶于自己今夜的温情脉脉,除了文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感兴趣。
作为第一个敢在他面前耍手段的女子,仅仅让她看清楚在皇权面前,她脆弱得根本一文不值,已经算是作为上位者极大的仁慈。
但是,在看到她昏迷前那抹含义不明的脆弱笑容时,他忽然间觉得有点不悦,原因不明。
分不清那笑是挑衅还是崩溃,但是这两个结果似乎都让他不能感觉到以往击溃对手时的愉快。
尤其是她苏醒过来后看到自己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既非愤怒、也非惊恐,曾经在她漂亮乌沉的眸子看到崩溃简直像是他的错觉。
实在是有趣的紧,同样觉得那人儿有趣的,面前亦是一位,只可惜……
他微微躬身,对着站在雪地里人行礼:“陛下。”
“景略哥,不要对清河出手。”片刻后,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里响起,略显沙哑,却异常好听。
景略径自直起身子,缓缓地靠近他,直到两人之间几乎可以闻到彼此的鼻息:“文玉,你在怕什么?”
君色倾国猛虎嗅蔷薇中
“我要她。”苻坚一字一顿地道。
“就算她背弃你?”景略挑眉。
“她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如果你不出手‘帮忙’。”苻坚淡淡道,深邃如刀凿的野性五官在半明半暗的夜色里蒙昧不明。景略侧身,接过一片树上散落的雪花:“文玉,你打算怎么办呢,把她软禁在深宫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