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却有一枚铜色的东西从窗户外迅疾射来,濮阳昭微微偏头,便见那枚东西死死的钉在墙壁旁边的木柱上,入木三分。那是一枚铜辎。
黑衣人猛的住了手,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呼啸而呜咽的风声吹拂而过,窗户发出巨大的响声。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濮阳昭得不到回应,回头看了看秋生,咬了咬嘴唇,却是从窗户跳了出去。
秋生微微咳嗽了一声,脸上还带着些许的茫然,他看了看房子周围,却是惊颤道,“……是,是你救了我么。濮阳殊?是你救了我?”
注定得不到回应。
是苏茗施展了隐形术。让秋生避开濮阳昭的杀招,用铜辎打断濮阳昭的灵力的,却是濮阳殊。濮阳昭离开之后,濮阳殊也离开了。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选择救……秋生。”
“哥哥不喜欢我救他么。”濮阳殊正在路上行走,苏茗却是轻轻的啊了一声,回答道:“……可是他想杀你。”
濮阳殊微微一怔,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又继续往前走了起来,顺带着还折下了路边的一根柳枝,右手摩挲着淡褐色的枝条,又用左手拢上那细密青翠的绿叶,“我只是觉得……他那个样子,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他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虫子,濮阳昭杀死他就跟碾死一只虫子差不了多少。以前的时候,濮阳昭也是这么看待我的吧?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踩一踩玩一玩,更多的时候,因为毫无威胁,便将其视之不见。”
“我想,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有我在,你就算是虫子,也是有人保护的虫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不会让任何人践踏你的。”
苏茗说完这些话,感觉有些肉麻,感觉认真做出承诺,说出这些羞耻言语的自己心理年龄都降低了不少,所以他就不说话了。
濮阳殊却是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极其细小的微笑来。原来,他并不是不会笑,笑容这种东西也并没有这么难。只是,这种东西,非得发自内心才可以。不能学习,却也不用学习。
这时,却突然听见一声惊呼。
“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回来!”一个妇人正在街道上大声的呼喊着什么,然后他们的视线中便闪过一个红衣女子,她生的很是艳丽,额头却刻着红色的妖纹,给她的脸容带上一丝冶艳。
她的手里提着一个麻衣的女童,女童的脸上满是泪痕。
“这就是……孩童失踪案的真相?”苏茗心中一肃,濮阳殊也想到这一点,两人的心竟是合在了一起。下一瞬,红衣女子已经看见了濮阳殊,濮阳殊念头一转,便假装成被吓到的样子,坐在了地上。
红衣女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大晚上的,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却在街上游荡,没有大人在他的旁边?下一秒,她却闻到他脖颈里流动着的潺湲的血液的味道,隔着一层皮肉都发出如此的馨香,没想到,自己转着转着还能捡到一个小甜点,手里提着的女童顿时没有了什么滋味。
于是她飞速降落在地上,把女童扔了下去,便去抓濮阳殊的脖颈。濮阳殊却在此时偏了偏头,红衣女子就只能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带着他飞上了天。
濮阳殊微微吃痛,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苏茗却也满心的无奈,他确实想着要去看看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情况,但他没想到濮阳殊这么当机立断的就让自己成为了俘虏,好好好,是一点儿也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红衣女子抓濮阳殊上天的时候,却有一个鬓发散乱的妇人也从一边小巷跑了过来,真不知道她如何能追的上那女妖的速度,她一眼就看见了被扔在路边的瑟瑟发抖,额头带伤的女儿,立马跑了过去。却见那女妖抛弃了自己的女儿,正抓着另一个男孩。
“救命啊,救命——”她一把拢住自己的女儿,仍然惊魂未定,喊叫救命就变成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这些天,天都城的守卫一直都在往返巡逻,但依旧防不住这样有智慧有修为的大妖。红衣狐妖瞥了瞥女子与她怀中的女童,提了提自己的新猎物,满不在乎的飞走了。
下一秒,濮阳殊便被拉扯着上了天,女妖顺势便将其挟持在了自己手臂处,手臂的力道勒的濮阳殊的肋骨隐隐作痛。女妖也许是将其视作食物吧,并没有理会他一点,更别提和他聊聊天什么的。
而且,毕竟是在飞行。这么大的风,一点也不好开口。
“哥哥,这就是……飞行的感觉啊。”濮阳殊居然开始游览起大好的河山来,真不是是在装傻还是在装傻,苏茗想了想才说,“我已经到腾云境了,也可以飞行,下一次,我就带你到这里飞行,飞过整个天都山,飞过这一整条山脉。”
“……很好。”濮阳殊低声说。
然后,他却被风呛咳了两下,然后他开口了,“姐姐,换个姿势吧,我很难受。”
狐妖:“……”狐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人,又看看天看看地,“你是在叫我?”
濮阳殊淡定的点了点头。
狐妖不知是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挣扎,再或许她根本没有进行心理挣扎,居然就真的把濮阳殊从自己的手臂处放了下来,不再拖着他飞行,而是扯上他的手臂,让他跟着自己一起飞行。
苏茗:“……这狐妖还蛮好说话的。”
但是,就是说,一个新的问题好像出现了。刚刚的那个叫姐姐的人是谁,这还是那个孤僻寡言不通世事的濮阳殊么,他该不会是被谁夺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