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则突然就悟了,他无奈的晃了晃抱住他大腿不松开的孩子,发现这孩子也就六七岁,相较之下是濮阳殊淡定到几乎异常,鞠则都情不自禁的要去想自己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了。可能是玩泥巴,斗蛐蛐?
“少主,辛苦你了。怪不得您会说这么奇怪的话,其实,您也是很害怕,一直紧绷着,到现在才松下一口气,脑海都十分混乱吧。是我思虑不周。”鞠则这么说着,嘱咐自己的属下将这些孩子都送回自己的家,左虎当然也在其中,他是沧月城的人。
他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来唤了一声濮阳殊的名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苏茗看见左虎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却是没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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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都城,童应与童河以及其他的几个也回了家。苏茗自也如此,刚踏入大门,却有施子晋找到他,说家主有事情找他,让他前往议事厅。苏茗与月影岚对视一眼,他的眼睛里带着担忧,苏茗却没有什么担忧。
议事厅内,诸位家老都坐在那里。连他的两位师父都坐在上位,濮阳潜端坐高堂,神情研严肃,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晚跑到外面。一旁的濮阳昭抱着臂,微微的笑了一下。苏茗便也露出一个笑容。
“父亲,是出了什么事情么。狐妖这件事啊……我是刻意被狐妖捉走,想要寻得狐妖老巢,以求救援的。很早,我就看见墙壁上张贴的告示,有孩童失踪,这些孩童都是天都城的子民,我牵挂他们,于是出此下策,也许思虑不周,好在结果不错。天都城的孩子,不是都被救回来了么。”
苏茗又在识海中说道,“怎么,我的这个理由……是不是很不错。”濮阳殊嗯了一声,借苏茗的视线打量四周,濮阳雷咳嗽了一声,却说话了,“三少主居然有这个心啊,真不愧是我的徒弟。”
“我的徒弟啊,快靠近我,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什么伤。”
濮阳雷明显是在给自己解围,于是苏茗便过去了,不料濮阳雷居然将手放到他的头上便开始揉搓,一边揉搓还一边抱怨,“小孩子就得多笑笑,不要有那么多心事么。你瞧,总是板着脸,都让人忘了你的年龄,我这个年龄还在树底下玩泥巴呢哈哈……”
苏茗:怎么感觉他是趁着这个机会在欺负自己呢?这个想法还没有从脑海里消退,一旁座位上的濮阳同却是冷哼了一声,“濮阳雷。”
他只是唤了一下濮阳雷的名字,但濮阳雷并没有理他,濮阳同沉默的想了想,也开始摸苏茗的头,苏茗的心中简直被无语所充斥,下一息便将自己沉入意识到深处,让濮阳殊来接替。这样的爱的抚摸,他实在是承受不起。
濮阳殊被揉的东倒西歪,心下也有些茫然,“……哥哥?哥哥?”他呼唤起苏茗来,却只听见苏茗略显敷衍的嗯嗯声,哥哥不擅长这样的局面,自己难道就擅长了么。
“够了。”濮阳殊止住了这场闹剧,“你有这份心,很好。大家也都听到了吧,天都城的少主,是该有这种心。”他看了看濮阳昭,濮阳昭脸色一僵,便低下了头。
这场闹剧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沧天大会,自然还是濮阳殊出战。回到自己的房间,濮阳殊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手臂一伸,便将那两只泥偶都拿了过来,他看着看着,越看越喜欢,又把这两只泥偶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迟疑了一会儿,“那个内丹……”再怎么样,他也知道那样的情况是不正常的。他突然有点害怕,害怕别人知道这个真相。
苏茗道:“害怕么。”
濮阳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只要哥哥还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便没有什么惧怕的人事物,就算是死,死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人死之后,难道不是沦为一片虚无么。
“我若是死了,哥哥还能依附到别人身上去么。我不确定。”他低低的说,然后他又补充道,“我可没有动不动就想着要死,我只是害怕,他们会因为我的不同与怪异,而杀死我。以前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们骂我都是在胡扯,他们都是没有理由的欺负我。”
“现在呢。”苏茗说,“现在,你的想法难道改变了?”
濮阳殊:“……”
“别管别人,这是四个字的忠告。别人喜不喜欢你其实并不重要……”苏茗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鸡汤大师,劳心费神的关注着濮阳殊小朋友的心理健康问题。
“重要。”濮阳殊却打断了苏茗的言语,他仍然摆弄着那两只泥偶,“哥哥是喜欢我的吧,哥哥一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的吧。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我,要杀了我,哥哥……也是会喜欢我的吧。”
他等待苏茗的回答,等待着苏茗的保证。苏茗已经回答的够多,保证的够多,但他的心,还是不满足,他真恨不得他每天都要在自己的耳边倾诉一句永远也不离开的承诺,他也恨不得,他们一辈子都是这样的状态,这样的话,才是真正的相依,也就不会寂寞。
苏茗嗯了一声。
“哥哥,你好敷衍。”濮阳殊已经学会了控诉,别的他可能不太会,撒娇与控诉倒是用的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嗯,我站中间可以么。”
苏茗说完这句话却发现濮阳殊猛的把自己的头蒙在了被子里,再叫他的名字,他却都不回应了,苏茗突然有些心慌。
“欸,小殊,阿殊,殊少主……你怎么啦。嗯?你,你该不会是在哭吧。”濮阳殊趴在自己的被子里,沉闷的嗯了一声,“你都站中间了,还管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