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枪的?主人却没有去追,先?关切的?去看毛氏:“丛丛,你没事吧?”
毛丛丛反而比他心急:“他跑了?呀!”
她的?丈夫庾言因而失笑起来:“跑不?了?,有人专在楼下等着拿他呢!”
又弯下腰,斜着身体觑她脸色,揶揄似的?,小声问她:“真?不?心动啊?我都心动了?!他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你以后可就?是丛丛侯啦!”
毛丛丛嫌弃的?打了?他一下:“什么丛丛侯啊,难听死了?!”
夫妻俩并肩一处下楼去,到一半时,她步履稍慢些许,忽的?说:“其实是有一点不?甘心的?。”
庾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安抚的?捏了?一捏。
毛丛丛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是平心而论,叔父跟叔母待我不?薄,虽然?爵位是很好,可要是为了?这东西,连良心都不?要了?,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又冷哼一声:“而且那个程纲四处扇阴风点鬼火,一看就?是个贱人,贱人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说?着,毛丛丛斜了丈夫一眼:“与其信他,还不如等哪天你走了,像淮安侯夫人?那样把中山侯的爵位过渡给我呢!”
庾言满口答应:“好好好?,哪天我要不行了,一定专门留下遗嘱,把爵位的职权过渡给?你!”
毛丛丛颇娇俏的哼了一声,倒是笑了。
笑过之后想到正事,神色又?凝重起来:“听程纲话里的意思,参与此事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呢。”
她出身?侯府,母亲又?是公府之女,社交圈子几乎皆是勋贵要员,程纲说?“夫人?会?在其中见?到许多令你大?感意外?的人?”,一是指与他同流合污的人?极其之多,二来也有暗指有些极其显赫之人?参与其中的意思,思之令人?心惊。
庾言握着妻子的手,眉头微皱:“他说?起淮安侯夫人?的那几句话……也很有值得?推敲的地方。”
毛丛丛也觉纳闷:“他居然说?淮安侯夫人?不蠢?!”
说?着,她都忍不住白?了丈夫一眼:“倘若祖父把广德侯的爵位给?了我,哪怕来个天仙似的男人?,也别想叫我把爵位给?他!”
庾言听得?忍俊不禁,思绪却?飘到了远处:“在程纲口中,世袭的爵位居然不是最珍贵的?他意图以广德侯的爵位来打动你,又?是希望从中谋取到什么利益?”
说?话间的功夫,夫妻俩到了楼下,自然而然的松开手,止住言辞。
天香楼外?早不复先前的熙熙攘攘,负兵曳甲的卫士将附近几条街道都封锁住,一派冷厉肃杀之像,着玄甲的是金吾卫,盔上有白?羽的是羽林卫。
程纲已经被拿下,双手负于身?后,嘴被堵得?严严实实。
见?庾言夫妇下楼,羽林卫中郎将于朴翻身?下马,客气的朝二人?抱拳:“某幸不辱命,贤伉俪可来确定贼人?是否是程纲无误。”
庾言还礼,略略后退一步。
毛丛丛近前看了眼,很确定的点头:“是他。”
于朴一挥手,便有卫士近前来用黑布袋套住了程纲头脸,他朝那夫妇二人?点头致意:“我这便押解他往金吾狱去受审。”
几人?就此别过。
庾言要送妻子回去,毛丛丛没叫他送:“这边抓了程纲,之后两卫怕是有的忙,我自己又?不是不认得?路。”
她眉头微蹙,小声同丈夫说?:“倒不是我要泼冷水,而是照程纲之前表露出来的意思来看,恐怕审问不出太多东西呢。”
庾言心里其实也有这个顾虑,伸手抱了抱妻子,他带着人?往金吾卫去了。
一直到了深夜时分,他才回府。
进门搁下佩刀,迟疑几瞬,却?没有回房去,而是使人?去打探:“阿耶睡了没有?”
随从看了眼时辰,饶是知道结果,还是认命的去走了一遭,继而回来回禀:“正房那边说?,侯爷已经睡下了。”
庾言短暂的犹豫一会?儿,道:“无妨,那就把他叫起来吧!”
随从:“……”
毛丛丛这会?儿也没睡,稍显困乏的从内室出来,倒是猜到了丈夫要去做什么:“程纲没吐出来?”
庾言神色有些疲乏,点一下头,复又?摇头,最后说?:“你明日还要往越国公府去,早些歇着吧,我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毛丛丛如实说?:“心里边存着疑影,我怎么睡得?着?”
庾言叹了口气:“那就等我回来。”
虽然正值午夜,但侯府里却?也不是漆黑一片,庾言甚至于没叫人?掌灯,就着廊灯,借一点月色,一片寂静中往正房去。
中山侯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睡到一半又?被人?喊起来,迷迷瞪瞪的对?着帐顶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认命的起身?。
“深更半夜的,出什么事了?”
庾言环顾了一下四遭,没有言语。
中山侯见?状,便会?意的遣退侍从,等人?都走了,才道:“这总可以说?了吧?”
庾言这才低声将今日之事讲了:“我听程纲的意思,好?像本朝这些世袭的爵位,除了爵位本身?之外?,还有些更要紧的意味?”
中山侯神色微变。
庾言看出来了,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低声又?叫了句:“阿耶?”
中山侯默然良久,终于起身?,转动开关,打开了密室,留下一句:“随我进来。”
庾言环顾四遭,快步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