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说着,眼珠一转,看到不远处的体育馆,马上了悟:“我知道了,萧星野你是从体育馆出来的。”
“咦,这会你倒不弱智了。”
“我说过我智商达标了。”丁玎玲绽颜一笑,唇角两粒小小的酒窝。又问:“萧星野,你是不是每个双休日都来体育馆训练?”
“不关你的事。”
又碰了一个钉子,丁玎玲还是不恼,换个问题继续问:“那你现在应该是要回家吧?你在等几路车?”
“也是18路。”萧星野有点不想答她,但还是说了。反正一会要同车,总归会让她知道。
丁玎玲喜笑颜开:“真的。那太好了,我们同车呢。你在哪一站下呀?”
“绿杨里。”简单得不能简单。
“你比我早两站下车。”言有所憾。
说话间,18路公交车进站了。萧星野抬足便走,丁玎玲忙跟着他走。
一上车,萧星野便掏钱出来投币。这一掏才发现,他身上已经没有两元零钱了,最小面额的钞票是五元。于是瞥了一眼丁玎玲道:“我投这张五元的,你那两块钱就不用投了。”
丁玎玲自是点头不已。任萧星野付了车费,她并不把那两个硬币还给他。而是更紧地握在手心里。
绿杨里那站,萧星野下了车。并不和丁玎玲打招呼,独行侠般自顾自地走人。浑然不觉丁玎玲的目光在身后不离不弃地追出他老远老远。
星期一早晨。
林月弯才踏入校门就有人来向她打招呼:“林妹妹早。”
愕然抬眸一看,原辰夜笑眉笑眼地立在眼前。“妹妹近来可好?”
林月弯哭笑不得:“拜托,原辰夜,你酸不酸啊!谁是你妹妹?”
“当然是你了,神仙般的妹妹。”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虽然也姓了潇湘妃子的姓,却绝非大观园中那个集仙气贵气才气于一身的神仙妹妹。我是寒门素户的人家生养的女儿,蓬门未识绮罗香。跟你们这种大少爷玩不起,所以麻烦你上别处找妹妹去。”
“寒门素户妨什么,我共你爱那风流高格调,怜那时世俭梳妆就行了。”
林月弯早已明了这位校园内著名的花心大少绝非草包一个,但他接话接得那么快,又能呼应上她话里所引的诗,还是不免要意外:“原辰夜,我有心要说你纨绔,你偏又这付腹有诗书的口吻,还真不敢轻看了你。”
原辰夜顺着梯子就爬上来:“林妹妹,你只道我腹内草莽人轻浮,却不知我骨格清奇非俗流。”
林月弯忍不住笑道:“接下来,我是不是该赞你眼角眉梢藏秀气,音容笑貌露温柔呀?”
“等我先赞完你娴静犹似花照水,行动好比柳拂风吧。”
林月弯越发笑起来:“唉呀呀,我今日方知,原来你竟是衔玉而生的那一个人,怪道如此迥异于俗世常人。”
原辰夜故作欣喜若狂状:“林妹妹,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边说边去拉她的手,被她一巴掌拍回去。脸色也顿时一肃:“要死了,说话归说话,你动手动脚的作什么?”
说完撇下他就往前走,原辰夜忙追上去,赔笑道:“说话忘了情,不觉动了手,也就顾不得死活啦。”
林月弯不由地脚步一缓,转脸看向他问:“你倒是把《红楼梦》看了几遍啊,居然书中对白随口就来?”
“这本书是我妈的至爱,打小我就时时看她读,耳濡目染之下,我也跟着读起来。起初不觉得什么,但多看几遍后,竟是越发有意思了。”
“男生读红楼的少呢?竟有你这么一个异类。”
“谁说的,你看看红学家都是男的居多。”
这话倒是真的,林月弯一时驳他不得。此时一辆单车在她身边停下来,萧星野一脸不善地看了看她身边的原辰夜,然后对她说:“这个家伙是不是又来烦你的?”
“不是不是不是。”林月弯赶紧一迭声地否认,“就是在校门口遇上了,他和我打个招呼而已。”
原辰夜面对着萧星野的雷公脸,依然笑得潇洒之极。“早,萧星野同学。”
萧星野根本不想搭理这个校园里赫赫有名的‘浪子班头’,头一扭只对林月弯道:“上车,我把你载到教学楼前去。”
晨光校园大,从校门口走到教学楼,还颇有一段路程。萧星野当然不肯让林月弯跟着这种花心大少一路走。
林月弯明白他的意思,更明白这会说不得“不”字,于是跳上车,朝着原辰夜歉意地笑了笑:“我们先走一步了。”
半路杀出个萧星野,截走了他好不容易等到的人。原辰夜却并不恼,脸色如常地笑道:“林妹妹走好。”
他这五个字一说出来,萧星野蓦地恼了,回头喝道:“不准你乱叫,谁同你哥哥妹妹的?”
被他一喝叱,原辰夜脸上笑容依然不褪。“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乱叫,萧同学息怒息怒。”
他一味退让,萧星野纵有满腹不悦也发作不出来,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力一蹬,把车骑远了。
只是他的车虽然骑远了,林月弯的眼睛却一直频频朝后望去。远远地看着原辰夜笑着朝她挥手,不由也挥手回应他。觉得这位学长实在是很特别的一个人。既不同于萧星野的七情上面,喜怒哀乐形于声色;也不同于明日朗的含蓄内敛,言行举止优雅平和;他俯仰无愧,进退自如,那一种风姿独秀的潇洒不群,倒颇有几分魏晋时代‘是真名士自风流’的味道。
“明日朗好些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