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还不好使,他不得不板下脸来,沉声告诫道:“二娘,你这话若是让董县丞听到,他第一个不给你好脸色看!回院吧,这酒坊重开不是用嘴巴说的,咱们还有好多事儿需要合计合计。”
回了院,茂伯给了初九几枚大钱,让他上街去买上大份羊汤,捎带几个胡饼回来,算是今早崔家这几口人的早饭了。
院中,崔耕坐到树墩子上,问向茂伯:“这小院的房契,还有院后头那几分晒谷场地的地契,都办妥了没?”
茂伯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两份契约,递到了崔耕手里,道:“昨夜就跟房东交割办妥了。高出市价的两成,他自然肯卖。这是小院的房契和院后头晒谷场地的地契,二郎且收好!”
崔耕在前些天就打算好了,酒坊若要在这里重开,那势必就要把这小院重新规划一番,量产木兰春酒的话肯定不能继续在蜗居在那个临时搭建的酿酒屋中,势必要把这小院三分之二的房舍和地方都推倒重建,留几间屋子暂时拿来住人。
但是要在租住的房子破土重建,那房东指定是不同意的。谁家租给你房子,还让你又拆房子又挖井的?所以,他前天就让茂伯去跟房东谈一谈,直接买下这处小院和院后头那几分晒谷场地。
小院规划一番后重建成酒坊和临时拿来住人,至于院后头那几分地,则直接跟酒坊打通后搭上毛毡篷,再砌上一座两丈高的围墙,暂时作为囤酒的仓库。
这样下来,酒坊、宿舍、仓库,都有了。
至于高出市价两成的房价,本来重头创业万事难,更应节俭再节俭,不过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看着地契和房契上的作价,拢共花了三十贯大钱,继而问道:“茂伯,咱家还有多少余钱?购置酒曲、粮食、还有工钱之类的,还能应付些许日子吧?”
茂伯说了一声稍待,返回屋中取出一本账簿回来,又递给崔耕,熟稔地念道:“前些日子酿造三百坛木兰春酒,耗费了不少银钱,加上这些天咱家几口子的花销,再加上昨儿个跟房东直接盘下这院子,现在账上齐整的还剩一百零三吊大钱,呃……零碎的还有几十枚。唔,前期还是够的。”
说到这儿,茂伯不忘提醒道:“对了,这个月底二郎你还要给捉钱令史吴公义送利钱,共计十五贯,这事儿莫要忘了!”
捉钱令史吴公义家的利钱,便是崔耕拿泉州府城那处独栋小院质押的那笔公繲钱,朝廷高利贷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逾期不还或者到日子不还利钱,绝对比现在贷款逾期上征信黑名单还要来得狠。
崔耕说了一声晓得了,随后将房契地契还有账簿重新交到了茂伯手里。
这时,二娘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两声,怪怪地瞥了眼茂伯,随后说道:“二郎啊,你看哈,你虽非二娘亲生的,但二娘可是你的二娘诶,咱们老崔家,现如今你可只有二娘这么一个长辈诶,你咋能将房契地契、还有家里的账簿都交给一个…一个…外人哩?”
崔耕一听,就知道自家这位贪财的二娘又惦记上了崔家刚刚盘下的这点小家业了。
随即,他微微摇头,道:“二娘莫要这般说,你是二郎的长辈,但茂伯也不是外人。房契地契和账簿交给茂伯,我一样放心的很。”
二娘暗骂崔茂这个老杀才到底是给二郎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这般信任他。
她忿忿地瞪了眼茂伯,揶揄道:“呵呵,当年二郎你不是也没把方铭那厮当外人么?结果呢?这厮果然没把自已当外人,上了梅姬那浪蹄子的床,还篡占了崔家的产业。现如今还大摇大摆地住在咱们崔家的祖宅里,花着崔家几代人攒下来的血汗钱哩。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前事不忘,啥啥之师来着?”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茂伯这边膝盖瞬间一软,跪倒在地,骇然大呼:“二夫人这话诛心啊,老奴对崔家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二公子莫要听二夫人的……”
“茂伯你这是干啥?”
崔耕不等茂伯讲完,赶紧将他搀扶起来,道:“你在崔家几十年,你的为人,我还能信不过你?”
随后他没好气地撇过头看了眼一脸气呼呼的二娘,带着几分苛责的语气说道:“二娘,以后这种话不能说。茂伯自幼便被老太爷收养在咱们家,在咱们家几十年,兢兢业业,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爹在世时,凡事都避过他?再说了,茂伯都一把年纪了,跟方铭是一路人吗?”
说到这儿,崔耕怪笑了一下,嘀咕道:“再说了,二娘你也不是梅姬不是?”
言罢,二娘先是一愣,而后貌似听懂了崔耕最后一句嘀咕声,瞬间明白了这混球为何怪笑,若是茂伯真成了方铭那个渣货,按照混球的逻辑,应景之下,自已不就成了梅姬那个荡。妇?
“呸!你个混球,居然开涮起老娘来?”
二娘有些恼怒地啐了一口,道:“老娘可不是梅姬那个浪荡货!再说崔茂这种老杀才,老娘除非让家雀啄瞎了眼睛,不然也看不上他这种棺材盖啪啪响的老货!”
“好了好了,你爱交给谁交给谁,老娘乐得自在,只要不短了老娘平日的花销,不忘了老娘每月的生活例钱,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懒得理你!”
被崔耕开涮过后,二娘恼羞成怒之下,忿而离去!
连带着,茂伯听明白过后,都有些禁不住老脸臊得慌,来回搓着双手低声说道:“二郎啊,老奴一把年纪倒无所谓,可二夫人是女流之辈,更是你的长辈,以后可不兴开这种玩笑。”
崔耕咯咯笑了一阵,依稀找到了以后治理自家这位不省心便宜二妈的办法了。
这时,初九也买了羊汤和胡饼回来了,在院里大家伙草草吃了解决了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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