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明说完这句话就挂断电话转身进了屋,霍丽明立在原处半晌动弹不得,把刚才“听”到的那句话在脑子里反复想了又想,她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自己绝对不会“听”错。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用那样凶狠的表情说着那样的话,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打算怎么样让连家骐倒霉?她不知道,但她深知一定会对连家骐很不利。
要不要通知连家骐?霍丽明迟疑了很久,一来她只是无意中“听”到的一句话,也许只是霍启明的一时气话呢?毕竟她这个哥哥虽然不成器,但太过出格的事还是没干过的。二来,连家骐没有接受她的爱情,这点或多或少伤害她,她不免有些负气:反正这个人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何必再多管他的闲事,他倒霉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回到卧室后,霍丽明终是坐立不安,没办法将自己置身事外。尤其是多想想连家骐的好处,就更是狠不下心来。虽然他当初婉拒了她的爱意令她失望与痛苦,但对于自己的感情他有选择的自由,她怎么能够因为他没有选择自己就心怀怨恨呢?这是不对的。
掏出手机,霍丽明斟词酌句地给连家骐发了一则预警的短信——“家骐,你最近出入要小心,可能会有危险。”
短信发出后,一直未见连家骐回复,霍丽明心里隐隐觉得不妙。因为她知道是连太太的生日,连家骐特意从香港回来给母亲庆祝生日,就绝不可能会像那样因商务会议而将手机转留言信箱或交由助理代为接听,从而延误了电话回讯。他没有及时回复,是什么缘故呢?
隐约感觉是出事了,但又没处打听,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煎熬了一整天的霍丽明终于忍不住了,晚上离开霍家的大宅子后,她去了连家。
按霍丽明最初的设想,她没打算进屋,就只想让司机开着车围着连宅绕上一圈。如果连家没有出什么事,这个时候遥遥从三面玻璃墙的餐厅望进去,应该是全家人正围坐在餐厅里共进晚餐。那样,她就可以放心地离开。可是远看见连家大屋一派灯光黯淡、人声俱寂的样子,她的心一沉,知道事情恐怕是不妙了。
果然,下车敲开门一问,保姆一脸愁容:“霍小姐,大少爷上午被车撞了,在医院抢救。先生太太都去了医院,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
霍丽明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时,正好赶上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他宣告的一番话,她在走廊的拐角处也“听”得一清二楚,整个人陡然间有如冰水淋头,从头到脚都僵住了。
一个人立在原地僵了半晌后,霍丽明渐渐回过神来。走廊那端,昏倒的连太太已经被护士扶走了,连胜杰和叶田田也一左一右护着从手术室推出来的连家骐去了icu病房。她想了想没有跟过去,而是一转身冲出医院,让司机重新把她载回霍家的大宅子。
去而复返的霍丽明径直进了霍启明的房间,他正在挑衣服准备出门,吹着口哨,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见她怒目金刚似的冲进来他一脸讶异:“干吗?”
霍丽明一瞬不瞬地看定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为什么要叫人开车撞连家骐?”
霍启明听得一张脸霍然变色,他不明白霍丽明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来不及去思索这一点,必须先斩钉截铁地否认掉这项罪名。
“你说什么呀?连家骐被车撞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啊!我都不知道。”
“你别装没事人儿一个了,上午你在后院打完那个电话后不久,家骐就被车撞了。”
霍启明心里一突,有些明白毛病出在哪儿了。
一大早他被老头子叫去训斥一番不算,还想将他发配山西。窝着一肚火,他跑到后院打电话找龙哥,烦躁又忿然:“事情办得怎么样?快点给我办,我这一口气堵得慌。”
龙哥在电话里告诉他,正在跟踪连家骐,他刚和一个女孩子进了一家商场,他的人则在外面察看地形,看是否适合创造机会下手。
“如果可以的话,没准不用半个小时的时间,霍少您这口气就出了。”
“很好,你抓紧时间给我办得利落干净一点。”顿了顿,他不无痛快地道:“连家骐——这次不让他倒霉我就不姓霍。”
霍启明当时特意挑了后院去打电话,把双重玻璃的落地长门关上后,屋里的人是听不到他说什么的,而屋外偌大一片草坪,也不用担心被人偷听,一有人走近就发现了。但他却百密一疏地忽略了霍丽明,这个又聋又哑的死丫头,听力虽然不好,眼力却好得出奇。她不用听,只需远远地看着他说话,就能读懂他的唇语。
当然,无论霍丽明当时“听”见他说了什么,他都可以抵赖不承认。她又没有录音,能把他怎么样?
所以霍启明否认得一干二净:“我打我的电话,他出他的车祸,跟我有什么关系呀!你不要乱说话啊!没有证据乱说话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霍丽明气极了,却又无可奈何。她的确没有证据证明车祸是霍启明一手制造的,现在他抵死不认她也没有办法。而且此刻越想她就越后悔,为什么要迟疑那么久才给连家骐发去预警短信,如果她早一点发,也许他就能躲过这一劫了。
“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早点发那条短信提醒家骐,他就不会被你害成这样子了。”
霍启明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你给连家棋发了短信中跟他说了什么了?”
他的大惊失色落在霍丽明眼中,更加证实了她对他的怀疑,不由得冷笑道:“事情如果真和你没有关系,那我发给他的短信是什么内容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