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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醒来时,只觉头痛得厉害,脑子里像有把锯子在来回锯着。她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头为什么会那么痛?想了很久才想起昨晚她见过杨光后心灰意冷,独自一人跑去酒吧买醉。后来……后来杨光好像又来酒吧找她了,她对他说了很多很多话,他还说要带她回家。可是现在,她怎么还是在章铭远的公寓呢?
她想不通,拖着软绵绵的身子下床走出去。厨房里不知在煲着什么,一股香味四散弥漫。客厅里,章铭远抱着一台笔记本窝在沙发上,正戴着耳麦和人视频聊天,语气亲昵:“……好,下个月我飞过来看你们。”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电脑屏幕上的视频对象。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洋妞。她犹记得曾经见过这张面孔,有一回章铭远晚上过来公司她奉陪加班时,他就是在办公室和这个金发女郎视频聊天。看来他和她联系挺密切,这个外国显然他已经泡到手了。再怎么不沉迷女色他也还是男人,还是免不了花丛中或多或少的流连。
她不想打扰他泡妞,正想退回房间。电脑屏幕上的漂亮洋妞身旁突然多了一个男人,还亲昵地伸出一条胳膊抱住她。咦,这是怎么回事?正不解中,章铭远一扭头发现了她:“你醒了。”
他自觉不便:“对不起,打扰你了,我这就回房。”
他无所谓地一扬眉:“没事。”
扭过头去他又对电脑屏幕上的一男一女:“好了,大哥大叔,今天就聊到这吧。下个月我飞过去看你们再慢慢聊。”
大哥大叔——她听得一愣,视频上一中一西两个男女,原来是他的大哥大叔。他还以为他在泡洋妞,一时间很为自己刚才无稽透顶的猜想而汗颜。
摘下耳麦,合上笔记本放在一旁,章铭远走过来问她:“肚子饿不饿,我让钟点工阿姨煲了汤,要喝一点吗?”
她头很痛,没有胃口,摇摇头谢绝:“谢谢你,可我现在不想吃东西。对了,我……|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他答得平淡:“我把你接回来的。”
她难以置信:“你……”难道不是杨光吗?
呆了片刻,她又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家酒吧?”
他顿了顿才回答:“你喝醉后,酒保拿你的手机通知我的。”
她有些明白了,她一定是醉酒后把来接她的章铭远当成杨光了。顿时紧张起来:“我……昨晚喝醉后……是不是……说了很多话?”
“是啊,说了很多醉话,口齿不清又语无伦次,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差点被你吵死了。”
白露微微放了一点心,依稀记得自己又哭又诉说了很多心里话,如果被章铭远听去算什么呀?还好,她酒后语无伦次的话他听不懂。
这场酒醉让白露头痛了好几天,期间她还有一点发烧,章铭远为此找来一个医生上门给她看病,打了针开了药嘱咐好好静养休息。她向他表示感谢时,他一副玩笑的口吻:“前几天是你照顾我,我刚好了你又病了。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不甘心照顾了我几天,非得让我还回来呀?”
白露没想要章铭远照顾她的,但是屋子里除了她就只有他,她生者病躺在床上难免要茶要水,纵然有心不去叫他,他却到时间自然会进屋看看,出去添茶倒水外,还要喂她吃药。医生开了药丸和冲服的药剂,他会把药丸配好再把药剂冲好。
他第一次给她冲药时,她忽然忍不住哭了。因为他用开水冲好一杯药后,又拿出另一个杯子将药水在两个杯子中倒来倒去,一边倒一边吹,好让它凉一点,喝的时候不至于太烫。
犹记得小时候,在她还是父母珍爱的小女儿时,爸爸妈妈喂她吃冲剂药也是如此处理,唯恐会烫着她。如今父母早已长眠在九泉之下,她还以为这一生不会再有人如此对待她。却全然没有想到,会看到章铭远这般如出一辙地为她冲药。
泪水不可抑止地夺眶而出,一下子,她仿佛又是当年那个一听要吃药就哭得不依不饶的小女孩。当然她如今流下的泪水已不再是曾经的理由。
章铭远被她弄得很是愕然:“好好的怎么又哭了,你们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她哽咽着问:“你为什么……这样子冲药呢?”
他看了看手中的两个杯子,说:“我小时候我妈就这样喂我吃药,我跟她学的。你就为这个哭啊?是不是……你小时候你妈也这样喂你吃药?”
白露没有回答,但更加汹涌的泪水是最好的默认。父母去世多年,她对于他们的印象,已经不可避免地在时光流逝中逐渐褪色与淡化。但是章铭远这么细心地喂她吃药,记忆被触动,心酸楚难当,眼泪如潮水。
章铭远把冲好的一杯药放在她手里,语气非常温和:“别哭了,快喝药吧,不烫了。”
泪水掉入杯中,混合着药水一起喝下,她觉得这杯药,格外温暖她。
身体完全恢复后,白露找章铭远长谈了一番。她想搬出去,越快越好,希望他能同意。和他在一起住了近三个月,他们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彼此心怀敌意,相互都有了更多的认识,她相信他不会再为难她。而最初,他执意要她搬来的原因无非就是想为难她罢了。
他果然没有为难她,沉默片刻后问道:“搬走后你有地方住吗?如果没有,我另外还有一套房可先借你住段时间。”
虽然是淡然的语气,但不难听出话里那一丝含蓄的关心。心中一暖,她温和地谢绝:“谢谢你,不用了,我会先搬去蓉蓉姐那儿住几天,再慢慢找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