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她会接受不了的。她都不知道你现在和我在一起。”
“可是我骗不了她一辈子,就算我和你分手和她结了婚,我不爱她,她迟早会感觉出这一点的。与其到那时候让她来责怪我骗了她,我宁可在婚前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坦白,让她去斟酌去选择,要不要和这样一个心里有着别的女人的男人结婚。我觉得这样对她才是最公平的,要不要和我结婚,全在于她的决定。”
白露没有再表示反对,章铭远的话有他的道理,与其对晴子隐瞒事实的真想,让她全然不知就里地走进一桩无爱的婚姻,倒不如把真相都事先告诉她,让她自己去判断与选择。一个另有所爱的男人,一桩徒有虚名的婚姻,是否还有必要接受?或许得知真相的那一瞬她会难以承受,但这一个打击她终究是躲不过去的,只是迟或早的问题。如果晴子是个骄傲的女人,没准她就不会再要章铭远了。
有小小的希望火苗在心头一闪,但白露不敢再深想下去。她不敢让自己心怀希望,因为她承受不了相应的失望。和章铭远的爱情她一直当成人生的一枕黄粱,黄粱一梦后,她所有的得到都是虚幻一场,除去一段惘然如梦的感情可待追忆外,什么也留不下。
白露答应了章铭远的事情没有做到,原本她说去见章铭远最后一面就离开北京,可是她现在暂时还不想走。她想等章铭远和晴子摊牌的结果出来再说,一来毕竟是一线飘渺的希望;二来,即使不抱这一线飘渺的希望,她也想和他多出几天相聚的时间。
章铭远自然是非常生气,怒冲冲地跑来质问白露的说话不算话。她请求她再给她一点时间,圣诞节快到了,章铭远准备和她一起过完圣诞节后再去英国找晴子。她倍加珍惜可能所剩无几的时光。
“让我和铭远一起过完圣诞节吧,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和晴子抢。”
“不行,铭远不能陪你过圣诞节。他得去英国陪晴子过节,以往都是如此,今年也不能例外。”
章铭远干脆对姐姐直言不讳:“我今年不打算去英国陪晴子过圣诞节了。节后我会过去一趟,有些事我想当面和她说清楚。”
张铭遥警惕地问:“你想和晴子说什么?”
“我想如实告诉她,我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当然我和她毕竟是有婚约在先,如果她能够接受一个不爱她的丈夫,那么我还是会履行和她的婚约。”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隐瞒她用谎言欺骗她对她又有什么好处?这桩婚约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应该让她知道婚约已经出现了不稳定因素。而是否还要再继续维持下去,我交由她决定,让她来决定还要不要我这个另有所爱的男人。”
张铭遥气得要命,却又无可奈何,有时候她真拿这个一意孤行的弟弟一筹莫展。她只能气冲冲地道:“好,那你就去和晴子说吧。我告诉你,她可千万别受刺激出了什么事,否则,爸爸饶不了你。”
章铭远打算要和晴子坦白后,就开始准备英国之行。圣诞将至,如果是过去他会提前飞过去和她一起过节,但是现在他却想留在国内和白露一起过圣诞。当然也有另一方面的考虑,那就是不想在节日期间破坏晴子过节的好心情。去了英国的晴子是很喜欢过圣诞节的,在英伦三岛,这个节目格外热闹又富有异国情调。
他打越洋长途对晴子表示歉意,说今年圣诞节期间有事,不能过去陪她过节了。不过可以过去陪她过元旦。她并不怪他没能像往年那样来陪她过节,照样欢欢喜喜:“行,那你就元旦来吧,到时候我去接你。”
晴子平时是很有点小姐脾气的,但是在他面前却总是脾气格外好。上次他因为要躲白露跑到国外逛了一圈,顺便去牛津看她。她当时正叫了一帮同学在家里玩,宽敞的公寓里挤满了人。见他来了她意外又惊喜:“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来了,是不是故意来查岗的?”
他也顺着她的话意胡说一气:“是呀,有谍报说你在这边不老实。作为你的未婚夫,我当然要跑来巡视一番。”
她只是笑:“谁说我不老实了,倒是你,你有没有不老实啊?”
他当时就马上联想到了白露,心一动,嘴里却不肯承认:“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会不老实,你知道我对女孩子一向没什么热度的。”
这话既是告诉她也是告诉他自己,刻意强调最后那句。他不应该对白露有牵挂有想念的,因为他是从来都对女孩子没什么热度的章铭远。
晴子更加笑容可掬:“我知道,除了我,你就没有对哪个女孩子热乎过当真过。”
“对,除了你,我就没有对哪个女孩热乎过当真过。”
他照本宣科地重复一遍,一边说一边大力点头表示强调。似乎这一点头,就能彻底打消自己心中对白露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可是他却没有做到,他努力压抑过自己,却终究压抑不住。在心底暗暗潜着的感情,还是像地底熔岩般炽烈地喷出来了。他爱上了白露,从来没有这样全身心投入地去爱一个女人。她是他命中的劫数——躲不开,逃不掉的劫数。
白露辞掉了十字绣专卖店的工作,她想尽可能地把时间留给她和章铭远的二人世界。这几天他们几乎哪也不去,就一起呆在家里。相看两不厌的,不是唯有敬亭山。两个倾心相爱的人,同样也可以执手相看两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