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回到公寓时,发现章铭远破天荒地没出去,半倚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f1方程式赛车的比赛。她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走过去问:“我小叔叔昨晚和你说什么了?”
他似听非听,只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机:“别吵,我看比赛呢。这一站比赛国内没有转播,还是国外的朋友特意给我发来的实况录像。”
她索性挡在电视机前:“我小叔叔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他这才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他叫我好好照顾你,说你父母去世得早,你一个女孩子没爹没妈的很可怜。我一听你这么可怜,昨晚就对你好一点喽。可你又不领情,还要质疑我非奸即盗。”
果然如此,白露用了一咬下唇,心里说不出的生气。可是这脾气不能对小叔叔发,同样也不能冲章铭远发,是小叔叔要讲给他听的,关他什么事?可是她真是很生气,因为她的事情真不想让章铭远知道。
可她越不想让他知道,他却越有举一反三的推测能力。他突然冷不丁地问:“五年前你拿我那一万块交大学学费了吧?”
她一窒,干脆借题发挥地恼了:“章铭远,那一万块钱已经还给你了,你管我当初用它干吗了?不关你的事。”
他也不恼,闲闲地转移话题:“那你叔叔的病没事吧?”
提及这一点,她就不好意思再继续发脾气了。把声音降回正常高度,语气也柔和几分:“我叔叔没事,那个……今天看病……谢谢你的安排。”
向他道谢她多少有些不自然,最后一句声音压得很低。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什么呢?蚊子哼哼似的,都听不清楚。”
她不愿意再重复:“听不清楚就算了。”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唇角浅浅地噙上一抹笑。那抹笑分明显示他刚才是听清楚了的,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慌忙一扭头回房去了。
白露替叔叔婶婶买了后天的后车票,坚持多留他们在北京玩了一天。好不容易来北京一次,怎么着也得去天安门和长城看一看吧。天安门广场人挤人,万里长城更是万里人,人多得水都泼不进去。谁要是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保准摔不到地上,而是摔在人家身上。
在这两个地方转了一圈回来,他们直摇头:“这哪是来参观天安门的长城啊,这根本就是来看人山人海的。”
晚上七点多的火车,晚饭白露请叔叔婶婶就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他们还想让她把“男朋友”章铭远叫来,她当然坚持不肯:“他很忙的,不用叫他了。”
直到送叔叔婶婶上火车时,他们还再三叮嘱她,要好好和男朋友相处,这样条件优越的好对象打着灯笼都难找之类的话。她敷衍地点着头,心里只是苦笑连连。
叔叔婶婶走后,白露去退了出租屋,虽然只住了短短几天,但因为她单方面要取消租赁合同,所以房东只肯退押金不肯退当月租金给她,说算违约费。她也不争了,能退多少是多少。只是有点小小懊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请叔叔婶婶住酒店算了,费用差不多,住得还更舒服。
章铭远这几天都不见人影,司机大强倒是天天在楼下等着接送她。说是章先生吩咐的,他不在北京时就为白小姐服务。她有些愣怔,他又不在北京,这人还真是行踪不定。
叔叔婶婶走后四五天吧,章铭远回来了。可能是大强接他回来的路上对他说过已经载她去火车站送别叔叔婶婶的事,一见面他就有些奇怪地问:“你叔叔婶婶怎么就走了?大老远地来北京一趟也不多玩几天。有大强和车在,你们出去玩也方便啊!”
白露直接把小婶婶的话大概转述给他:“家里有孩子,单位请假又扣工资,所以早点回去了。”
顿了顿又加一句:“你以为都像你那么自由,想去哪去哪,爱去多久去多久,一句招呼都不用打的。”
他看着她慢吞吞地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是在怪我每次去哪没跟你打招呼。”
她一怔,连忙摇头坚决否认:“我可没这个意思,你去哪干嘛要跟我打招呼,你不是我什么人,我也不是你什么人,谁都没有要向谁交代的义务。你爱上哪上哪,不关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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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天气格外热,阳光白得刺眼,马路被烤成沙漠白,烈日下的花草树木都无精打采。
下班后,白露刚走出大厦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滚滚热浪袭得满身是汗。她挥汗如雨地回到公寓,马上洗澡。洗完澡后做晚餐。一个人懒得煮饭,就从冰箱里拿出一袋日式乌冬面煮上。放一点香菇青菜火腿,再煎一个鸡蛋,晚餐就算有着落了。
刚把煮好的面端上桌,还没来得及吃,房门一响,章铭远回来了。
白露有些意外:“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自从叔叔婶婶上次来过后,看到章铭远好歹帮过忙的份上,白露对他没那么冷若冰霜了。也不会再一见他回来就马上回自己房间躲着不出来。偶尔也会主动跟他说一两句,比如眼下意外之余地询问,一般而言,他都不会在饭点上回来的,他总是在外面吃饭。
“你做了什么吃的?好香。乌冬面,正好饿了,我吃了啊。”
章铭远没有回答白露的问题,而是循着香味走到餐桌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起筷子挑上一筷子面塞进嘴里吃起来。她来不及叫住,就眼睁睁看着他吃了她的面,气恼得不行:“这是我煮给自己吃的,你要吃不会自己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