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跟傅荣淮打了招呼,转身朝房子走去。脱离了尘暴区后夜里的风微凉,艾尔站在门口微微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今晚静谧过了头。
潘西开了门后又冲傅荣淮招了招手,对方便挪着三侉子开始掉头。艾尔跟在言泽后面带上了门,在一片漆黑中等着先进去的潘西开灯。
在几人的浅薄的呼吸声中,潘西浸在黑暗里悉悉索索摸着顶灯开关,而后轻轻“咦”了一声。
一种不详的预感几乎是瞬间笼罩了艾尔。
随着黑暗中明光一闪,艾尔几乎是瞬间厉声喊出来:“潘西!”
近在咫尺的枪响后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清脆的碎裂声,而后有谁沉闷倒地,整个屋子也在瞬间大亮。
屋里虽然还是他们熟悉的摆设,但此刻已经站满了不速之客。
言泽拖着中弹的手臂把撞昏了头的潘西挡在身后,警觉地看着眼前的数个黑衣alpha。潘西的陈列柜因为刚刚他撞上去而碎了一地玻璃,连带东西也散落一地。破碎的玻璃片在白炽灯有些惨淡的光下,折出来他们军服上的黄金蔷薇。
这些是帝国的人。
乍一眼看到故国之人,艾尔不但没有半点怀恋,反而如临大敌。屋子正中的人原本翘腿坐在小沙发上,此刻也施施然起了身。他越过正被拿枪抵住的言泽和潘西,来到被数个枪口指向的艾尔面前,带着让人极为不适的假笑摘帽作礼:
“好久不见,安斯艾尔殿下。”
对峙
能源枪口抵在艾尔的太阳穴上,短短几秒钟就已经结了一层薄霜。艾尔在额角发痛的冰凉中一眼扫过当下的状况,开口的话却是说给言泽听:“言泽,不要动。”
原本脊背绷紧蓄势待发的言泽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乖顺了下来,他垂着一条胳膊,低敛着眉眼扶了把刚刚撞晕在陈列柜上的潘西,同他靠坐在一起。
“是啊小猫咪,”对面的人为艾尔的识趣发笑,话是说给言泽,但一双灰褐色的鹰瞳瞬也不瞬盯着艾尔:“那可是低温液氮枪,乱动的话整条胳膊就彻底冻废了。”
艾尔攥紧拳头,忍住一拳砸在他脸上的冲动,遏制下自己后面上平静道:“姚柯少将,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姚柯抬眼示意旁边的兵士挪开枪口,而后好整以暇地替艾尔理了下微乱的前襟,继而五指成爪一把钳住他的头顶,凑近道:“我以为殿下神机妙算,早知道我来这里为什么了。”
他手劲大得厉害,那一下让艾尔觉得整个头都在嗡嗡作响。但不待艾尔回答,他自顾自甩开了手,满是嫌恶道:“哦,我忘了,现在你早已经不是什么殿下,而是全星际最卑劣的流放犯罢了。”
艾尔脚下微微一晃,只觉得头皮除了鲜明痛感之外还在寸寸发麻。但他面上却丝毫不露怯,只冷眼看着对方,而这样的目光换来姚柯一声嗤笑,凑在他耳边又低声道:“安斯艾尔,你居然还活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艾尔,似乎极为期待对方的气愤与怒火。然而艾尔却依然无动于衷,语气平淡道:“几年不见,帝国治军已经这么闲散了吗?姚柯,你穿过半个宇宙过来,不会真的只是跟我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垃圾话吧。”
姚柯侧过头看他,微微一耸肩道:“殿下神机妙算。”他随手从前襟口袋里抽出束封的数据密笺,在打开上面的虹膜锁后,将那页纸拍在艾尔胸前。
艾尔被拍的一个趔趄,站稳后拿起那封密笺,面上不显,心中却在直骂娘。他看了眼密笺的内容,心中默叹一口气。
果然还是联姻的事情。
姚柯翘腿坐回沙发上,只剩下没把看笑话的心思写在脸上了:“怎么样?殿下?星舰就停在不远的地方,跟我们出发吧?”
艾尔没有理会他,先是瞥了一眼言泽。因为是被低温液氮枪击中,言泽的手臂从一开始就没有流血,只留下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空洞。而现在创口处更是隐隐浮白,周围的血管都有些鼓起,散发着一种冷青。
如果再不处理的话,言泽的手就要废了。
艾尔转向姚柯,尽可能心平气和道:“姚柯少将,先帮我的人做好应急处理。”
姚柯眉头一挑,那句“凭什么”就要出口,艾尔却没给他留下开口的空当:“你的任务是带我走不是么……但要知道,这里是崩落星系,即便我们现在处于劣势,我也多的是方法逃出去。”
姚柯挑衅道:“殿下,你尽管可以试试,抛下他们逃出去。”
“呵,”艾尔语气不无讥讽:“原来皇帝陛下治军已经松散到少将你可以随意试探的地步了吗?”
提到帝国那位驭下极严的铁血皇帝,姚柯终于有了忌惮。艾尔在他变了脸色后依然冷静与之对视,背后攥紧的手指却已经用力到发白。在两人无声的对峙中,姚柯终于松了口:
“好吧。”
姚柯微微偏头示意,一旁的alpha便提了医疗箱出来,转去给言泽做紧急处理。艾尔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言泽不吭一声地接受创口的再三清理处置。直到先前已经冻伤发青的创口开始重新显出血色,艾尔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弛了下来。
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对付这个不速之客了。
言泽被包扎好创口后,侧头叫了声“艾尔”,在读懂艾尔的眼神示意后便试图去弄醒一旁的潘西。姚柯的耐性在他们动作间一点点耗尽,而后霍然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艾尔面前:“殿下,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