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德尔惊讶地拎起自己的衣领,嗅了嗅,但什么气味都没有闻见,反而闻见了卡约斯的雌虫信息素味道。
只是在同一个屋子里,没有过肢体接触,衣服上竟然也粘上了雌虫信息素。这种现象,从没有在其他雌虫的身上出现过,这让温德尔感到有些不解。
见卡约斯消失在门外,他把自己的疑问抛至脑后,从仅有几件衣服的衣柜中挑出一件高领衣服,刚好遮住自己的后颈。
余光中,温德尔忽然瞥见衣柜的角落中,扔着一罐像是化妆品的东西,根据上面的字,这罐膏体能起到类似于人类社会中粉底液的作用,平衡均匀肤色。
宴会的时候,卡约斯应该就是把这些膏体抹在还未完全消去的伤痕上,遮盖不同于寻常肤色的青紫。
温德尔垂眸想了想,从里面蘸取了一些膏体,涂在自己的眼睛之下,抹匀,刚好把这具身体自带的眼下青黑盖住。
他匆匆向门外走去,跟上卡约斯的脚步。
一楼门外,卡约斯正在和一个脸上有疤的健壮雌虫交谈。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雌虫单方面地和卡约斯交谈,而卡约斯正在默默地听着对面的雌虫讲话,时不时点两下头。
温德尔走到卡约斯身边,引起了雌虫的注意。
雌虫缓缓地睁大眼睛,紧盯着温德尔,神情莫名无措,说话都结巴了一下:“您、您是?”
温德尔有点紧张,担心雌虫认出自己的身份,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你好,我是卡约斯的朋友。”
卡约斯偏了偏头,但没有否认这个说法。他问面前的雌虫:“有什么不妥吗?”
在温德尔介绍完自己之后,脸上有疤的雌虫骤然松了口气:“吓死老子了,卡尔,我还以为这小子是你的雄虫。”
虽然温德尔的长相和体型都像是雄虫,被衣领遮住的后颈也看不到虫纹,但雌虫的常识先入为主地让他认为,一只雄虫显然不可能先和雌虫打招呼。
而且还笑得这么温和
温德尔也暗自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我是亚雌,不过长得比较高,确实有很多虫会把我当做雄虫。”
温德尔适时递出了一个台阶。
在虫族,亚雌也是雌虫的一种。不过和大多数雌虫不同的是,他们数量稀少,大多先天发育稍逊于雌虫,导致成年后体型娇小纤细。军部的亚雌也大多从事文职类工作,不会和雌虫一样上前线。
脸上有疤的雌虫挑高了一边眉毛:“怎么,你也要上翼斗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种地方,可不适合你们亚雌。”
温德尔好脾气地笑道:“我不想上台,只是来看卡尔的比赛。”
雌虫耸了耸肩:“卡尔的朋友?比愿意上翼斗场的亚雌更少见了,你可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随便一说,我是卡尔的经纪,赛坦。”
经纪?
温德尔上辈子也有经纪人,只不过是由斗兽场委派的,并不会在乎他的利益,而是事事以斗兽场的命令为先。
但赛坦看起来像是个独立的经纪,而且和卡约斯的关系好像不错。
这就有意思了,卡约斯是图里欧皇室的二皇子,肯定不会缺钱,他也明确表示过自己在翼斗场不是为了钱。
所以,他又为什么会有赛坦这样一位经纪?赛坦知道卡约斯的真实身份吗?
温德尔看了倚在墙上的卡约斯一眼。
雌虫侧着脸,像是毫不关心他们的谈话,却在温德尔视线撇过来的一瞬间起身,离开了倚靠的墙面,打断了两人逐渐熟络起来的交谈:
“赛坦,走了。”
虫族的翼斗场和温德尔上辈子带过的地下斗兽场比较类似,入口都是一处不起眼的破败小门,进去之后却别有洞天。
看台周围人声鼎沸,叫骂挑衅声、兜售小物件的声音不绝于耳,雌虫信息素中掺杂着暴虐的情绪,浑浊的空气中夹杂着血腥气。
温德尔经历过的地下斗兽场,观众席座位分明,里面的人可以在绝佳位置居高临下地看清斗兽场上的情况。他也见过人类的地下黑拳场,看拳赛的人是站在台下,距离对战双方选手的极近,观赛情绪也更加激烈。
而虫族的翼斗场,更像是两者的结合。
翼斗场是一圈圆形深坑,观众的位置比人类社会的斗兽场的观众位置要更高,因为虫族善于使用双翼,常出现在空中缠斗的情况。
观众台的四周围着极粗的栏杆,防止有人在观战的时候情绪过于激动掉下去。拥挤站立的虫群,生动地诠释着这些栏杆存在的意义。
“啊?对不起,都是我没站住,你没事吧?”
温德尔扶住被他撞到的雌虫,连声道歉。
雌虫看着温德尔的脸呆愣了一下,显然也在第一眼把他认作了雄虫。但听到温德尔愧疚的语气,又看到被衣领遮盖住的后颈,雌虫的底气渐渐足了起来。
“一句道歉管什么用,老子今天可是要参赛的,你把我撞坏了,我的奖金找谁拿去?”雌虫竖起眉毛,粗声粗气地说,“给我五千星币,这事勉强就算了了,不然——”
说着,他想拽起温德尔的衣领,却被一只缠着破旧绷带的手止住了动作。
卡约斯抓住挑事雌虫的手腕,举过雌虫头顶,轻轻震动手腕。雌虫随即发出一声哀嚎,捂住了自己的肩胛位置。
“滚。”卡约斯不带情绪地说。
雌虫这才注意到温德尔身边的卡约斯,瞥了一眼之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像见了鬼一样盯着卡约斯露在外面的淡灰色长发: